在庄可祺昏迷第 27 天,陈铎不得不去趟公司。
美国那边突然打来电话,说合作测试的数据有问题,得当面验证,不然单子可能要黄。詹自仁也在电话里催,说这事牵扯几千万的合同,技术细节没他不行,非得陈铎去公司跟他们碰一碰。
他收拾一下,刮了胡渣,换上西装去了公司。一群人围着数据讨论了一夜,天亮才从会议室出来。
他一直记得那天早晨,刚刚八点钟,天空灰蒙蒙的,像是没睡醒。空气里飘着薄薄的雾,路边的银杏叶子黄得刺眼,满地都是,风一吹就打着旋儿飘下来。太阳藏在云后面,只透出一点苍白的光,照得大楼玻璃冷冰冰的。
他站在公司门口,点了一支烟,吐出一口白气,看着雾气和烟混在一起,心里莫名沉甸。
风往他心里钻,空得不像话。
想着如果她永远醒不来怎么办?自己熬夜开会,拼搏事业又有什么意义?
一支烟燃尽,摁灭烟蒂,上车准备回医院,手机响了,是姜瑜。
她在那头又哭又笑,说刚才医生来电通知可祺醒了。
他懵了一下,才理清楚话里的意思,尔后脑中一片空白。
“医生说祺祺一醒来就喊饿,嚷着要见我们,你快来。”
他应了声好,挂断电话,在座位上怔愣片刻,才想起发动引擎。
握住变速杆的手在颤抖,他深吸一口气,发现自己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他将胳膊抵在方向盘上,头埋进臂弯里平复翻涌的情绪,怕自己过于激动,一会儿开不稳车。
当脸颊触到衣袖,洇湿黑色西装,他才发现自己流泪了。
陈铎并没有立刻赶往医院,而是去店里取戒指。售后人员早就打电话来说戒指改好,只是他连日来心情郁结,不想离开医院,便一直没去取。
现在正是取戒指的时候。
拿到戒指赶往医院,下车走向住院部时,不自觉加快步伐。
临近病房,门没关,庄可祺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大概才哭过,声音沙哑,语调哽咽,“妈,我头发怎么剪这么丑,毁容了啦。”
他不自觉扬起嘴角,睡了二十八天,醒来越发娇气。
走到门口,见她跪坐在床上,举着小镜子,左看右看,嘟着嘴十分不满意。鼻尖泛红,又要哭了。
醒来的她,生动鲜活,却也楚楚可怜。饱满桃心脸瘦成了细瓜子,久未晒太阳,皮肤透明苍白,太阳穴的青筋分明毕现。为了方便手术以及术后治疗,头发剪至耳根,像个清秀的未成年小男孩。
庄可祺看见有人杵在门口,下意识看过去。瞬间愣住,跟他对视片刻。
他长长久久凝视着她,她没看懂他眼里波涛汹涌的感情,只觉得情绪逼仄,局促地将腿伸回被子里,疑惑地看向父母。
庄文和姜瑜也一直注意着她的反应。
庄可祺垂下头,轻声说:“爸,妈,来人了。”
庄文急忙走到陈铎跟前,“走,出去说,医生还有事要跟我们交代。”
陈铎已察觉出不对劲,身体连同思维都僵住了。
庄文将他拉到走廊,关上病房门,仰头看着眼前高大的青年,不由伤怀,心绪悲凉。
他措辞片刻,才说:“医生说她脑子受了重创,手术清了颅内的血肿,但压迫时间太长,脑组织有些地方伤得不轻,尤其是海马体,管记忆的那块,损伤挺严重。她受伤前的记忆丢了一大块,只记得十九岁前的事,后面全都忘了。”
陈铎看了他半天,眼里蒙着一层雾,亮光消失,看上去呆滞木讷。在工作上果决的人,却在这个问题上迟钝了。
庄文叹口气,“她记得我们,记得可颂自杀,也记得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