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锦面色微变,垂下的目光里散着冷意。

中计了。

顾扶砚究竟对皇帝说了什么,才会让皇帝不加猜忌,反而如此维护。

“皇后,你说呢?你排了这一出杀鸡儆猴,是想提醒朕,平西军功高盖主,会是下一个曹操么?”

“还是说,你是想告诉朕,你是伏皇后?真是好大的脸!”

众人心知此次帝王是半分脸面也没给皇后留,他是真的动怒了。

王语零面色难看,已跪下身子,“后宫不得干政,臣妾一届妇道人家,万万不敢起这等心思。”

皇帝冷嗤出声,“原来你还记得。”

“来人,把这帮浑水摸鱼,别有用心的逆贼给朕拿下!”

此言一出,禁卫黑压压的包围了戏台,场上告饶声一片。

朝中老人出言劝道:“陛下,今日是您的寿宴,怕是不宜见血啊。”

皇帝双目赤红,冷冷扫了一眼那一张张虚伪的面容,最终闭了闭眼。

“把人拖下去,听候发落。”

“皇后言行无状,禁足坤宁宫。”

赤舄踩下台阶,帝王跨步离开。龙袍掀过午后空气里那股沉闷*之气,宴席不欢而散。

白洎殷心绪稍定。

皇帝这个态度已经摆明了,眼下他不会对平西王起猜忌之心,反而十分重视。谁若是敢从中作梗,那便是挑拨君臣关系,意图谋反!

王语零僵在原地,凤袍下的那双手微微颤抖着,头顶的凤钗沉甸甸的,压在上面的是那句“好大的脸”。

她朝台下看去,双目对视,母子二人的面色俱是难看到了极点。

顾扶砚掸了掸袖上的灰,看向顾时锦的目光里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笑容里尽是挑衅!

顾时锦眸中寒意一闪,但只一瞬,又恢复回以往温润的样子。

然他袖中拳头握紧,泛白的指节下是殷红的血迹,暴露了他此时的情绪。

白洎殷回到喻宁宫休整几日,又收到顾时锦暗中送来的纸条。上面的内容仍旧是约她到长乐阁一见。白洎殷想到那日顾扶砚的话,便装作眼瞎没看见。却不料没过两日上面传来消息,要她与顾时锦前往暄清主持祭祀。

上次的事过后,皇后被禁足坤宁宫。但因为治疫的事刻不容缓,是以皇帝暂未迁怒到顾时锦。

一眨眼天气已经炎热起来。白洎殷坐在轿子里颠簸了一路,小憩完起了一身薄汗。所幸百攸到暄清中间只隔了个长岳,路途不算遥远。

等马车进了城,才发觉这地方安静的反常。街道上大大小小的门窗紧闭,本该热闹的街道也荒无人烟。

马车在地方喻宁宫前停下,白洎殷刚下去,已有人上前给她安排住所。用过晚膳,房外响起一阵敲门声:“祭司大人,我家王爷请您过去一叙,商量祛疫事宜。”

白洎殷提笔的手一顿,“知道了。”

那日白洎殷放了顾时锦鸽子,今日让顾时锦得了机会,借公事的名义约她见面。她倒不是担心顾时锦会众目睽睽对她下手,只是在想一会该如何应对。

一眨眼,人已至门外。

那小厮在外面道:“殿下,祭司大人来了。”

一道温润的声音自房内传出:“进来吧。”

房门被推开,白洎殷抬脚进了屋子,便见一人坐在桌案前,手边堆着数卷卷宗,他如墨般的眸子已经看了过来。

白洎殷眉眼含笑同他对视:“不知殿下深夜唤我前来,所为何事?”

顾时锦抬了抬手,示意白洎殷在旁边的座椅上坐下。

“祭司日理万机,平日里请不动。今日得了机会共事,自然要请祭司过来商量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