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落,便见顾扶砚将目光移了过来。不知是否是先前血色晕染,他眼尾压着几分残红,那双眼神如漩涡般,在昏暗的火光下莫名让人觉得有些危险。

下一瞬,他眼底的情绪被长长的羽睫一搅,尽数散去,他慵懒道:“你自己不乱动,原本没人能动你。”

白洎殷呼吸一滞,心跟着跳得快了几拍。

她下意识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就知道顾时锦要对你下手了?”

“从他在喻宁宫安人开始。”

顾扶砚看她,眼底压着意味不明的笑,“或许更早,从我在长乐阁碰到你那一次。”

果然。

顾扶砚一开始就知道,那日也不过是在试探她。白洎殷一时庆幸无比自己没有蠢到在祭礼当天朝顾扶砚出手。

否则按照刚才剑屏招供那架势,等回了朝中,到时候反咬顾时锦不说,她自己的灾祸就大了。

顾时锦能说是剑屏栽赃他,但人到底是喻宁宫带过去的,回头两宫要动作,事情落到她头上,失察之罪只是起步。

至于内部,裘竹多疑,她回头再要想动作,就难了。

白洎殷压下心绪,面上挂上笑容,“七殿下倒是心慈仁善,那种情况还愿意出手相救,就不怕得罪朝中势力么?”

顾扶砚却浑不在意似的,“无妨,谁让我心善呢?”

白洎殷没套出话来,反倒被这么一句给噎死了。

她目光难得染了些恼意,拉回思绪,这才发现黑幕下一道微光随着晚风轻轻摇曳着。女子提灯站在那里,堇色的衣裙微微拂动。

玉珏在见到白洎殷的一瞬间,眼底那股担忧才终于散去。她注意到顾扶砚的时候,已恢复到素日里那副平稳沉静。

“七殿下。”

这角落僻静,如今四下无人。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流言蜚语,白洎殷看了一眼顾扶砚,还是道:“原本想去散散心,恰巧遇到七殿下,多谢殿下一路护送。今日天色不早,殿下早些回去休息吧。”

“举手之劳。”

白洎殷微微颔首,二人前后脚回到了营帐。

“容玉珏多问一句,大人和顾扶砚合作,是想离开喻宁宫吗?”

白洎殷先前已将事情原委悉数告诉玉珏。

白洎殷看着玉珏,微微一笑。玉珏到底是最了解自己的人。

“只要是您做的选择,玉珏都支持您。何况您这些年在教会,原本就受尽委屈。”

白洎殷心下一暖,她调侃道:“这么相信我?要是我选错了怎么办?”

玉珏正色:“大人不会错。若就算错了,玉珏也陪你。若是改不过来,玉珏也和您一起承担结果。”

她认真得有些可爱。

前世玉珏给她的感觉一直是稳重的,但现在白洎殷意识到,她也会冲动。她说她会陪她,白洎殷信。因为前世玉珏就是这么做的。

她又怎么忍心辜负这份情谊?

白洎殷深吸一口气,“谢谢你。”

这几日都未能早睡,所幸祭礼已经结束,白洎殷第二日直接赖床不起。一直到了快要用午膳的时候,玉珏终于忍无可忍似的将被子掀开,像往常一样叠整齐,全程一句话没有,好像床上已经没人了一样。

白洎殷这才不情不愿地从床上挣扎着起来。

等用完午膳,白洎殷心血来潮去了趟仓库,偷偷借了几颗飞赤凤,自顾自地坐到了那条河边。湍急的河水一下接一下拍打着河岸,泥沙将河水染成了黄色。

她将一颗烟花拆开,在一堆粉块里挖出了一根东西。

“你在做什么?”

这声音细听透着几分笑意。

白洎殷着实吓了一跳,“你走路怎么没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