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一近, 齐朝槿闻见了圣上衣衫沾染的隐约檀香,薄唇抿成一根弦似的直线。

“以书画消遣罢了。”

绳纹卷头的长桌案,铺展着已经作好的画卷。

是腊雪赏梅图, 画中人近在眼前。

簌簌白雪, 朱红宫墙之下, 一树寒梅独自开, 梅花落在圣上的衣袍。

叫人的眼睛不知道是先赏梅,还是先看人。

画的是齐朝槿去岁生辰的时候,水鹊那日陪他在御花园走动。

齐妃对他真是情深义重,尤其念旧情。

水鹊瞥了一眼齐朝槿腰间佩的双鱼玉佩。

还是他当初下江南私访的时候送出去的,玉料没多好,在皇宫库房里的玉饰当中算是次等的了。

水鹊的视线重新放回书画上,放轻声音,真诚夸赞道:“齐郎画得真好。”

他让随侍的大太监呈上路上捡到画卷,“这幅必定也是出自齐郎之手,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吹到廊外梨花树上了。”

齐朝槿不动声色,接过来,看了看,“大约是臣殿内养的兔子顽皮,衔了去何处玩,遗落了吧。”

兔子又不会上树。

何况衔着画卷上树呢?

水鹊瞟他一眼,不满地咕哝道:“一听就知道是搪塞朕的谎话。”

错漏百出,当他是傻子不成?

齐少卿心思缜密,当然不可能是故意扯这样的谎话来搪塞圣上。

“臣挂念陛下,陛下却心系天下,日理万机。臣别无他法,方才出此下策。”

齐朝槿将画卷重新存放入竹筒内,动□□惜而谨慎。

“陛下聪慧,倒是一眼就看穿了臣的把戏。”

圣上让他一称赞,小龙尾巴禁不住又得意地翘起。

眼睛笑得月牙儿弯,脸颊上也出现一个小窝,哼哼道:“雕虫小技,当然逃不过朕的眼睛。”

齐朝槿看见他笑,不自觉也松开了神色,薄唇弯起浅淡的弧度,“陛下英明。”

水鹊说道:“要不是担心没人捡画,这样好的画要在树上风吹雨打糟蹋了,朕才不会过来给你送。”

齐朝槿颔首称是。

水鹊瞥他一眼,又去瞧那桌案上的白玉山水笔架,搁着好几支紫毫笔。

忽而想起什么,水鹊随意捻起一支墨玉管的紫毫毛笔,“这支是新的?之前没见你用过。”

没待齐朝槿回答,水鹊又继续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说道:“也不知道崔时信说的法子是真是假……”

齐朝槿神色微敛,语气平缓,“陛下中午是去浓翠轩了?”

他殿内有宫人,随时探听着圣上的行踪。

如今齐朝槿这是在明知故问。

只是水鹊不清楚,还好好地回答道:“对,他和我分享了一本奇书,里头记载一种方法,说是在白牡丹刚开花时,用崭新的毛笔蘸上一种什么水,描画花瓣,待水干后,以腾黄与粉调出来的淡黄再绘……”

水鹊尝试完整地复述出来,却发现自己把最关键的信息漏掉了,“说的是什么水,朕一时间忘记了……”

“白巩水。”齐朝槿补充,“应当说的是白巩水,陛下。”

白巩石加水溶解所得。

水鹊经他提醒,惊喜道:“对,就是白巩水,齐郎如何知道?”

齐朝槿:“花镜那本书,臣少时也曾有幸读过。”

水鹊于是道:“齐郎真是博览群书,那你可曾试验过这方法?”

齐朝槿摇头,“不曾。”

观察水鹊的神色,齐朝槿问:“可要臣叫人寻白牡丹和白巩水来?”

水鹊拒绝道:“算了。”

崔时信宫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