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琛不再多言,猛地一勒缰绳,骏马前蹄高高扬起,发出一声嘶鸣,随即掉头而去。
他就不信她听后,还能沉得住气不回来。
…
及至天明,湛爰知乘坐的马车才慢悠悠地晃到城门。
赶马的车夫坐在车辕上,眉头蹙起,抬手抹了把额头沁出的汗,嘟囔着:“我说姑娘,我可真不愿意再接你这样的活儿了。”
他扯着嗓子,带着几分抱怨,“哪家正经过日子的人,出去一趟带这么重的行李,这马都快被压得跑不动道儿了。唉,也就是我心善,一趟就收你几两碎银,可这哪能回本呐,当然了,我这人也不是真那么计较这些。”
话匣子一打开,车夫便收不住,唠唠叨叨个没完。
湛爰知也急得不行,昨天晚上让系统动用时空技能,将自己送出城去。送了半截,它“死机”了。
死的真不是时候。
湛爰知窝在车厢一隅,脑袋随着马车颠簸晃悠,本就被一路折腾得有些疲惫,车夫喋喋不休的声音,听起来更是像无数只苍蝇在耳边嗡嗡乱转,搅得她心烦意乱。
“唉,我上有老下有小,出来拉人不容易,收个几两碎银子纯属做慈善,唉,像我这种人呢,你今个算是遇到天大的幸运……”车夫扯着大嗓门,滔滔不绝。
她蹙眉,咬了咬下唇,忍耐到了极限,动作麻利地伸手探入怀中,摸出一锭银子,掀开帘子,将银子递到车夫眼前,“一锭银子,买你的苍蝇嘴。”
车夫正说得唾沫横飞,冷不丁瞧见眼前白花花的银子,原本还在不停开合的嘴巴,“啪”地一下闭上了。
“哎呦喂,这位美丽的小姐,豪气啊……”车夫回过神来,伸手就要去接银子,嘴里还嘟囔个不停。
“闭”
车夫闭上了嘴,单手用力拍了拍胸脯,示意:我办事,您放心。
整个世界终于安静了下来。
湛爰知还未放下车帘,眼角余光不经意地向前一扫,街边密密麻麻张贴着一张张崭新告示,上头的浆糊尚未干透,白纸黑字的“晏王……坠崖重伤”异常醒目。
告示墙前人潮如织。一群百姓簇拥在新张贴的告示前,个个伸长脖颈,身形挤挤挨挨,密不透风。
众人交头接耳,叽叽喳喳声此起彼伏,“哎呀,当朝晏王受这么重的伤,不知道还能不能活啊!”
一老者,捻着胡须,长叹一声:“哎,怎么就遭了这等横祸哟!”
“听说是坠崖所致,那崖底怪石嶙峋,能捡回一条命,怕是老天保佑!”
……
“这怎么了?”湛爰知回过神,冲车夫问道。
车夫顾着甩动手中的缰绳,一声不吭。
湛爰知用力拍了拍车夫的肩膀,“欸,现在让你说话,这到底怎么了?”
车夫这才转过头,“哦,你说这告示啊,当今权势滔天的晏王,昨夜出城巡查,谁能想到,途中竟碰上山体塌方,那场面,泥石流滚滚而下,根本来不及躲避,晏王连人带马,就这么直直地滑落山坡。听说如今伤势极重,能不能熬过这一劫,还悬着呢。”
“你是见着了?”
“当然不可能,告示上说的……”
闻言,湛爰知眉头微皱,真的假的啊……
如果是真的。
“受伤就受伤,搞出这么大动静,是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呗。”
“那谁知道。”
…
书房内,气氛宛若一潭死水般死寂,空气凝滞,近乎令人窒息。
晏琛伏案快速地用朱笔批阅文书,胤滦看着他近乎麻木的状态,目光落在他的脸上。
下巴和脸颊上布满青黑胡茬,眼帘低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