票扬了起来。

满室的钞票飞舞、纷落,许塘在其中笑的犹如一只漂亮灵黠的雪白猫咪,仿佛你清楚的知道,从这一刻起,当年那场在榆溪落下的冷雨,将再也无法沾湿他的皮毛。

这里是申州,一切皆有可能的申州。

许塘转学去了侨平在申州的本校,依旧是自强班,但比培江的人多,而且隔三差五就有市里残联带着相邻地市的单位过来学习经验。

他们课上常常被要求要提前预演,由于许塘在课业上的成绩优秀,他也经常被选中在课堂上作为代表学生发言。

台词要背,还要求情绪饱满,许塘觉得很累,比真的让他做上很难的题还要累。

于是有一次他恶作剧地当着老师和领导的面吐了起来,吓得几个老师连忙送他去了医院,又急忙联系学校登记册上的家长,周应川。

那会儿还是传呼机,周应川匆匆赶过来,感受到病床上的许塘悄悄地在他手心划了一下,才深深地松了口气。

不过回去他就真的教训了许塘,让许塘面着墙站了整整一个小时,一分一秒都不差。

来申州的一年,不缺吃穿的生活让许塘的脾气也被周应川惯的起来了,他回到卧室狠狠关上了房门,周应川叫他吃饭他也不理,想哭时,伸手一推,将床头柜子上的所有东西都推到了地上。

柜子上放的有台灯,他的水杯、课本,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噼里啪啦地全扫落在了地上,发出的声响也吓了许塘一跳。

下一刻周应川就拿着钥匙开门进来了,先是看他的手和手臂,仔仔细细地检查过,没有被划伤,又看着许塘。

也许当时的周应川是觉得砸东西这件事是不对的,但对上许塘的眼睛,许塘的皮肤很白,一哭,眼尾就红的厉害,这会儿像是要哭,也像是哭过了。

周应川几乎是一瞬间就不忍心了,许塘又看不到,不就砸几件东西么,他如今也砸的起,再说了,如果许塘不闹出一点声响来,又怎么能发泄他的情绪呢。

周应川拔了台灯的电,伸手把床上的许塘抱起来,对许塘说,生气了,砸东西可以,发脾气也可以,但是学校的老师对你很好,尤其是李老师,我有时晚些去接你,都是李老师帮你打饭。

等许塘情绪平复了,他又告诉许塘,不想做的事情可以说,没人会怪你,但对对你好的人、关心你的人,要尊重…

许塘其实心里也不是冲老师,他就是有点类似烦躁的小脾气顶上来了,他点点头,意思是自己知道了,但还是撇着嘴。

周应川问,是不是还生气?

许塘哼哼了一声,说腿好疼好酸…

周应川心里估计比他还心疼他站了那么久,想想,也觉得许塘其实很乖了,他分得清自己什么时候是没生气,什么时候是真生气,自己真的生气了,许塘会偷懒、会倚靠着墙,这些都无所谓,但许塘从不敢真的从墙那块儿地方离开。周应川又问:“是不是还想砸了出气?”

许塘觉得周应川就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他小脸还装着难过,但明显嘴角都要压不住要冒出来的两颗小虎牙。

周应川看了一下,台灯的灯罩是布纹的,也不会迸溅玻璃那样的碎渣,就给他了,跟他说,砸可以,但要砸低一些,砸了就不要再去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