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落在一旁没作声,垂头看了眼自己的双手,“我这个朋友这几日来我家做客,我正好有时间帮他熬药。”

张郎中唠了一会,环顾四周,总觉得屋中空落落的,“那你父亲呢?我咋没看到老金头呢?”

从郎中进门起,金落便一直回避提起父亲,有些事情不能明说,提起来空有悲伤。

金落强撑着崩溃的情绪,抬手抹了把泪,露出手上的老茧,“他……在去城里的路上突发恶疾,眨眼的功夫人就没了。”

屋内的气氛变得沉重,郎中闻言也垂下眉眼,“哎,穷啊,不然你们早该去城里找名医问诊了。”

郎中站起身,“不说了,我该回去给小孙子哄睡了,他一到晚上就可有精神了,没我陪着,他就该折腾他母亲了。”

等郎中离开,金落独自站在用朽木打造的衣柜前,柜子上放着父亲临行前还未喝下的药,他站了很久才回过神。

他先是给火炉加了柴火,瞅着火焰燃烧得高,才走到床边坐下来,他帮着整理沈玉脱下来的外衣,“恩人,你可要注重身体啊,我们都要有健健康康的体魄,然后才可以吃好喝好享受生活呢。”

“咳咳,你放心,你沈小哥绝对没问题。”

沈玉忽然抬起手揉了揉发麻的后脖颈,“本来我早就醒了,但是听到你们聊令尊的事情,我就识趣的装作继续昏迷。”

沈玉不是江湖中的大傻粗,反而心思细腻,一个眼神就能剥开对面人的心思。不过他从不对外人直接这样说,只因为金落这个小哥儿是真的不需要防备。

金落笑起来眉眼弯弯,“你不用回避,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好大哥。”

沈玉一听要拜自己为大哥,拖着病弱的身子硬是抬高声调,“那行,等我走之前肯定教你一套功夫,打退那些欺负你的人。”

视线下移到盖着双腿的大花被子,料子摸起来很舒服,是一床新被褥。沈玉咧开嘴角,淡漠地望着床幔眨了眨眼,“不过嘛,我今日身体有些掉链子,还让你大半夜找来个花甲之年的老人帮我把脉。”

金落羞涩的摆了摆手,“这是我应该的。大侠,你应该习惯了四海为家的生活,困在屋子里不舒服的话,我明日带你去集市上瞧瞧?”

沈玉摇摇头,“不必,明日我们去买棺材去,再给令尊烧些纸钱过去,天冷了,他在下面该花钱建个大房子了。”

他手刃过许多人,却依旧敬畏死亡,用半面修罗半年佛形容沈玉很是贴切。

“恩人,您这样说我都不知道到底该怎么报答您了。如果你以后想退隐江湖当个隐士,我愿意给您养老。”

金落忽然靠过来,满脸真诚,不像油嘴滑舌开玩笑的模样。

沈玉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不禁皱眉,“哎呦,我就比你年长五岁,你不必为我的晚年担忧。”

“我……我不擅长表达,大概意思就是……”

沈玉摆手示意打住,“好了啊,你想说的话我心里明白。咱们相遇也算是有缘分,可以当兄弟情谊相处,辈分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