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不好吃。”沈青说,“再也没有比云吞糕更不好的东西了。”

年轻的沈将军垂下眸子,本来占了几分明亮春色的瞳孔里蒙上一层雾霭, 幽暗如潭。

他的手徒然落下,又忽然感觉袖子被扯动了, 侧身低头, 撞入视线的便是眼眸有些湿润的小竹马。

“怎么了?”沈青眼底流转着不知名的情绪, 在他的极力克制下隐进深不见底的眸子。

沈青刻意压柔的声音, 不让一丝情绪泄露出去, 却在仵雨溪开口时突然崩泄。

“阿青,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年幼的六皇子很聪慧, 是连李祭酒都称赞过智多近妖, 今日沈青的行为反常,他不是看不出来。

沈青抿着唇, 不知该从哪里说起,他费尽心思求着兄长多照顾自己的小竹马, 结果却还是护不住他。

他怨兄长吗?是有的,但更多的还是恨自己。

自责与心疼溢于言表,全然浸染在少年将军紧握着的拳头中。

仵雨溪一点点把拳头掰开, 声音依旧是不急不缓的:“我知道了。”

……

用完晚饭后出了酒楼,外面的天色已经大黑, 还下着薄薄细雨。

青石巷子里静沉沉的, 光影间甚是茫茫, 绵雨在地上积出一个小小水洼,被路过的行人踩得四分五裂。

两人沉默地走在巷子里,一时间竟没有一人开口说话。

小巷外的大道上喧嚣声此起彼伏,喧喧腾腾地迎着指向街末的皇子所的小门, 仿佛割裂出两个不同的世界般。

沈青跟在仵雨溪身后,两人一同跨进大道上的一刹,仵雨溪本来还带着些怯弱和退让的眸子坚定了起来。

“大哥刚拉拢兵部尚书陈家一党,送了黄金千余两入府;二哥上月用为父皇冲喜之由娶了他母妃赵氏家的嫡女;三哥如日中天,几乎在朝中拥有了一半的拥护者;四哥以纨绔之名韬光养晦,暗自养下了一队兵马在场外候命......”

朝中局势在他的口中变得逐渐清晰,从明面上的结盟到官员的倒戈,只言片语便拆解完这一年间发生的诸多事项,清晰道:“所以,你不必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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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年我就及冠了,但今日生辰我私自外出却没有收到任何人的通风报信,当年所想好的成年后就求父皇赐下王爷之位远离京城,如今大抵也是做不到了。”

“所以如果有他人向我举起刀刃,我不会再退让了。”仵雨溪虽是弯着眉眼,笑意盈盈的,那张乖顺的白净小脸上多了份从容不迫。

月光朦胧,微风吹过,飘忽的细雨跨过了沈青横在仵雨溪头顶的手掌,落在他的脸颊。

“我知晓你是想保护我,可是我也能保护好自己,而且我也希望你能好好的,不要再为我而分心了。”

仵雨溪的手放在沈青的手背上,柔软温热的触觉像是块汤婆子让沈青的心软了软,他的眼眶逐渐湿润,忽然一下拥住了他从小呵护到大的小少年,几乎贪婪地汲取他身上的气息,舍不得松开。

“好,我一定会尽快赶回来,以后就再也不离开你身边了。”

仵雨溪回抱了会儿沈青,轻声哄了他许久才放下了手。

沈青偷偷回京城已是不便,送仵雨溪出了小巷,两人便要分开。

沈青松开了他的手,就那么遥遥看着仵雨溪一人走进灯火阑珊的重重人影中,淡然而坚定的身影在分外嘈杂繁华的范围中格外耀眼。

目送着他安全回了皇子所,沈青才转头离开。

在这一夜还未结束前,他也应该好好为他们的未来铺铺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