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就知道可能我整个高三都拿不到这个第一,我可能每次考试之后回家都要挨打,我立刻就想崩溃。我知道peer pressure,我也知道我不是为了他活的,我懂一直攀比我迟早有一天得累死,但我完全挣脱不了那个环境。五点起十二点睡,班级墙上挂着巨大的红色横幅,写着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所有人都在争分夺秒地做题,说上个好大学,考个高分数,拿第一,要赢。所有人都说要跟自己比。可是我比不上之前的自己。

“之前我是第一。

“我爸打人真的特别特别疼,有好几次我都以为他都要把我抽死了。”

谢松亭从久远的记忆里回神,突然转了个弯:“说话太多,我好累,想走了。还剩多长时间?恶心和喜欢他的部分下次再说吧。我想去江边看看风景。”

毕京歌:“我得让你知道,你那时候那么小,没有人教你,引导你,在你紧绷的时候理解你。现在变成这样,不是你的问题,你把自己教到这种地步,已经足够好了。”

“小?十八岁小吗?那我现在够大了吧?可我还是无法释怀,我是真的恨他,我不是说着玩的。

“我说放到现在我不会和他闹得那么僵,那只是因为我知道自己不会回到过去,所以说说而已。”

谢松亭在沙发上平躺下去。

“但要是真重生了,我还是会生气,还会把那张他没写导数题的答题卡砸他脸上。我没上过兴趣班,没有爱好,除了学习成绩什么都没有,他简直踩着我的脸和我说他不是故意的。”

理解归理解,生气归生气。

谢松亭看着天花板,把烟在自己胸口按灭。

火光被压碎,把黑色风衣的衣领烫出一个不明显的斑。

“我还喜欢他,我都搞不明白为什么我喜欢他,感觉这辈子都走不出来了。我花了九年接受这个事实,才好不容易活成这个混不吝的样子。

“毕老师,我看得出你真心对我好,好像很希望我改变,我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你是要我完全推翻那么多年我建立起的我自己。

“我告诉你,很难,基本行不通,我把自己变成现在这样,接受不了自己倒退的可能性,你不如让我去死。

“所以如果我们最后咨询的结果不好,不用觉得自己工作能力有问题。不是。

“是我就这屌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