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赢……”

他从河流里起身,想也没想,向前跑。

跑,跑,不能停下,停下就会被追上……被追上就会……

就会什么?

念头在他脑海中断掉,他停下,看到自己的手。

粘稠的血从旧日伤疤里涌出,染红他的手臂,他捂上去,徒劳地捂上去,死紧的牙关占据了一切思考。

咚一声,一具头骨大开的尸体掉落在他面前。

“谢……你怎么能……谢……”

“我要报警!报警!”

“……有种再也别回来!这里没有你的地方!”

语句残缺,含在不同人口中。变幻的光色里,枝头的黑眼喜鹊叫得好难听。

他满头大汗地从桌上抬头,对上面前的考卷。

他睡着了?

考试,还是数学?

他想拿笔,可桌子上没有。

他举手,监考老师说去给他借一支。

监考再也没回来。

时钟与心脏共振,他瞪着眼,看不清题目,手心湿汗将考卷浸透。

怎么办,卷子没写,他没写……

他的成绩,他的排名……

他出了考场回教室。他知道自己只不过从一个监房换到另一个。

他撞在一个人身上。

他只到对方肩头,被人扶住,那人笑问:“哟,这不是我们年级第二吗?”

去死,去死,年级第二怎么了!

“就他啊,看着都学得不太正常了,离他远点。”

愤怒的心冲破胸腔,外露的器官跳动着喷出慷慨的热血,血一路滴落,淋湿他瘦弱的身躯。

可他没有反驳,他安静地走了。

停下,停下!别走!

身体不由他渐渐清醒的意志支配,他想起了这是梦境,可他阻止不了。

他走到操场升旗台下的角落,破旧的钢琴放在那。他蹲下来把自己抱紧了。黑雾无声地笑,像抱自己的孩子一样包裹他。

烈火!

如白昼般的烈火撕开了雾!

他被人攥着胳膊从地上拉起来,看到那人满含怒火的明亮眼眸。

“谢松亭,你记好了,你每……一次我就舔你一次。”

那人往后退,消失在浓郁的烈火中。

凭什么?你凭什么?!

他嗓子像被钳住,他想要愤怒地嘶叫

但他发不出声音!

谢松亭倏然睁眼,从卧室里醒来,一时间竟没分清睡的是床还是棺材。

他瞳孔虚焦,五感回笼,身体能动之后立刻开始调整呼吸,是个老熟练工了。

毕竟这些是他梦境的常态。

梦之使者只用放入一试管现实,两试管虚幻,和一些急促的、紧张的感情粉末,稍微加工,就能像孟婆熬汤一样让他顺利地熬过八个小时。

醒来后付出几分钟呼吸不畅的代价?他完全可以接受。

又梦到高中。又梦到席必思。

不该想,想多了就……

他强迫自己把思绪放在身边别的东西上。

灯关着,一片漆黑,有摩托打火的声音。

……错了。

不是摩托打火。是猫。

猫打呼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