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装打扮之后,两人混在每日早晚进出皇宫的水车里,狭小的空间两人只得紧紧地依偎在一起,没有丝毫的距离。

水桶里昏暗无光,薛轻凝贴在盛汝筠的怀里,心跳声隆隆作响,闻着他身上若有若无得龙涎香气息,面上越发的泛红。

盛汝筠看不见薛轻凝此时的羞怯,他从水车的缝隙里往外看,发现即将要通过有侍卫看守的玄武门,悄悄拍了拍薛轻凝的肩膀,又用食指贴在她的嘴唇上,示意她不要出声。

薛轻凝的心一下子就悬了起来,生怕被侍卫发现。

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堂堂盛国皇帝,出宫竟然要躲在水车里,和她狼狈地挤在一起。

宫人驾驶着水车,缓缓从玄武门出去,侍卫们并没有仔细盘查,所以倒也还顺利。

当透过缝隙看见玄武门缓缓关闭的时候,薛轻凝竟觉得眼眶游戏湿润,她短暂地逃离了这座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

薛轻凝在心中默念着,娘,您等等我,我马上就回相府去见您!

水车远离皇宫,盛汝筠带着薛轻凝,找机会从水车上下去,两人站在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大街上。

听着亲切又温柔的叫卖吆喝,看着百姓们脸上几乎都带着或重或轻的笑容,盛汝筠不由得感慨道,“能得见百姓安居乐业,朕、啊不是,我觉得倍感欣慰。”

薛轻凝也很久不曾到民间来,原先在相府当丫鬟的时候经常被薛夫人和薛玉柳责打,有丫鬟可怜她,会悄悄地把外头买的吃食,悄悄带回来分给她,即使这样会冒着同样被责打的风险。

因着她生了一张和薛玉柳一般无二的脸,所以相府里都将她拘在府里,不许她在人前露面,免得惹出什么事影响了薛玉柳的名声。

但有时候,总有人会忘了这事,找不到人就支使她到街上去买东西回来。

薛轻凝自己也知道规避风险,出去的时候会在脸上蒙着面巾做遮掩。

盛汝筠和薛轻凝一个脸上戴着面具,一个头上戴着帷帽,好在京城里的人南来北往的都有,百姓看见这样打扮的也早就见怪不怪了。

盛汝筠此番微服私访,也不只是为了去相府,同时也为了体察民情,带着薛轻凝在市里坊间转着。

原以为天子脚下,便不会有人受饥挨饿,但两人行至一处较为偏僻的街道时,盛汝筠看见了有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带着一大一小两个孩子,正缩在墙根底下乞讨。

那个大的孩子看着不过七八岁的模样,跪在父亲身边向过路人磕头说吉祥话,得着一两个铜板就千恩万谢地磕头。

小的看着两三岁,被父亲抱在怀里一动不动的,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

盛汝筠拉着薛轻凝走过去,刚一靠近,大儿子就连忙磕头,然后举着手里的破碗,祈求他们能施舍一点银钱。

薛轻凝看他们可怜,但她自己也没有钱,实在是爱莫能助。

拽了拽盛汝筠的衣袖,试探的问道,“夫、夫君?”

盛汝筠从钱袋子里掏出几十个铜板,这是他提前让张遮准备的零散钱,毕竟皇帝平日里的一切所需都是不需要付钱的,他总不能微服私访揣一兜子金子银子吧。

男人和他儿子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眼巴巴地看着盛汝筠手里的铜板。

“为什么你不去做工,要带着两个孩子乞讨,孩子的母亲呢?”

盛汝筠把铜板放进破碗里后,突然发问。

男人诧异了一瞬,随后苦笑着,将自己的裤管掀起来,他的左腿扭曲变形得很厉害,根本不可能做得了工,而且也不会有人雇他这样的人。

怀里的小儿子,突然开始咳嗽,薛轻凝看过去,发现孩子脸红得吓人,双眼紧闭着,应该是生病发高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