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身于枝桠间的那名弓箭手神情剧震,他扶着枝桠正欲攀下树枝,那羽箭霎时破空而来。
箭簇一路射落数片绿叶,挟着万钧之力深深没入他肩头,力道之大使他身形再也稳不住。
下一刻,人便已从高处坠落,重重地摔进了泥泞之中。
面庞、衣裳被污了个彻底,他躺在地上此刻才察觉伤口痛意袭来,但却再也无力起身。
“你箭法如何?”
“百发百中。”
想到这句问答,他“嗬”地一声轻笑了出来,面上有不甘,但也有钦佩和向往。
林间突然来了急切的脚步声,随后他便便被殿前司几名兵士带了出去。
明历此刻已然面如灰败,他一动不动地站着,眼中是一片死水,起不了半分波澜。
明骁舟与古齐月已趁此机会杀上山来,但到底留了那些弃了刀剑的府兵一条性命。
明骁舟大步而来,行至一处台阶上时,明砚舟的身影顷刻间便落入他眼中,他先是沉默着瞧了许久。
明骁舟站得并不算近,火光隐隐照来,明砚舟瞧不清他眼中深藏的情绪。
若他能瞧见,定能理解其中深意,那仿佛是一种失而复得,也似乎是消弭了曾经的遗憾,与过往一笔勾销的自洽。
明骁舟看着明砚舟许久,随后才微垂了脑袋,抬起手指极快地揩过眼角,整了整神情这才走上前来。
面上带着笑意,他抬手拍了拍明砚舟的肩膀,哑声道:“没事吧?”
明砚舟瞧见他的那一瞬间,喉咙中一瞬间滚过了很多话,他想说谢谢,也想说对不住。
但千言万语最后收归成一句:“教兄长担心了。”
明骁舟摇摇头,想说什么,最后也并未能成言。
古齐月站在二人身后,手中执着一杆银枪,其上红缨已然湿透,但丝毫不损银枪风骨。
明砚舟早便瞧见了他,面上泛起几分笑意:“倒是许久未曾见你执银枪了。”
明历双手被捆缚着站在一旁,闻言眼中突然掀起了几分波澜,他抬起眼仔细打量着古齐月。
古齐月掂了掂手中的银枪,面露着几分怀念:“银枪刚直,我入了宫后怕配不上它,便将其深藏,今夜才敢让它重见天日。”
“银枪刚直,而你亦是。”明砚舟笑望着他:“青州一案昭雪,你便能做回叶期。以你之能,自能着官袍,续旧时之志。”
明历眉心一跳,声音中尽是难以置信:“你…你是谁?”
古齐月至此才看向他,他轻勾了笑:“殿下方才未曾听错,我是蒙冤被当今陛下诛了九族的叶家人,曾经唤作叶期。”
“叶期?”明历瞪大了双眼:“你是叶宣之子,你为何……未曾身死?”
“大约是老天有眼吧。”说完古齐月便再不看他,转身看向渐渐燃起火把的长阶,在长阶尽头困着的,是大胤曾经最尊贵的那个人。
明砚舟逡巡着四周,周围的人来来往往,却并未见到容昭的身影。
他的心神突然不稳,鼻尖隐隐起了汗,心脏如同被一只手紧紧攥住一般:“朝朝呢?”
他转眼看向明骁舟:“你们来之时,可曾遇见朝朝?”
可还未等明骁舟答话,明砚舟便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含笑的嗓音:“不逾,你可是在寻我?”
他闻言猝然转身,见着来人的瞬间,心中那股恐惧悄然散去,浑身上下顿时起了阵酸麻之感,后怕顿时如泉水一般溢满他整个身躯。
再也不愿管旁人的看法,明砚舟抬腿朝容昭快步行去。
至她身前时只见她含笑的眼中,此刻正倒映着自己的面容,明砚舟弯唇笑起来:“朝朝,我们胜了。”
“我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