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乍然听闻,面上有片刻怔愣,半晌后才反应过来:“张覃所犯何事?”
虞兰川拱手恭敬道:“回王爷,昨日张大人当着微臣的面,不仅妄议立储之事,还出言辱骂陛下,实乃大不敬之罪。彼时天色已晚,宫门已锁,微臣便将他暂时收押,容今日禀告之后,再行论罪!”
有朝臣神情激愤:
“绝无可能!”
“张大人怎会如此行事!”
……
堂下议论纷纷,陈让见状便一甩拂尘,高声道:“肃静!”
众人讪讪地闭了嘴,但神情不虞,看着虞兰川的眼神都快喷出火来,
虞兰川置若罔闻,他抬起眼:“启禀王爷,昨日乃是微臣生辰,因张大人此前在公务上多番相助,是以微臣便在青云楼中设宴款待于他,却未曾想席间张大人饮了几盏酒后,便口无遮拦,说出了那些大逆不道之言!”
孙如海听到此处,忙出列:“王爷,微臣认为仅凭虞大人一面之词,无法判断此事真假。不若将张大人带来殿中,让二人对峙?”
古齐月袖着手站在明德身后,此刻却并不开口。
柳青河一时不明白他的意图,便也袖着手未曾贸然出声。
明德冷眼瞧着孙如海,终是道了句“准。”
都察院监离宫中尚有段距离,但朝臣们也无事可奏。
殿中偶有窃窃私语之声。
而泰亲王府中,黄柏与陵游押着胥文英上了马车,在府门前候着。
胥文英来京几日,瞧着反倒胖了些,他面上神情讪讪:“黄柏大人,今日要带小人去何处?”
黄柏看都未曾看他,只冷声道:“问这些做什么,到了不就知道了?”
胥文英点头如捣蒜:“是是,您说得对。”
未等多久,便瞧见明砚舟与容昭并肩而来。
明砚舟身着一袭湖蓝色锦袍,手中拎着无尘剑,神情坦然。
容昭送他至门口,朝他微微一笑:“我非是男子,此次无法与你一同进宫,亲眼瞧着张覃落马,我在府中等你归来。”
明砚舟转身看向她,眼中安抚之意甚浓:“昨夜你我商定的计划想来无甚错漏,放心吧。”
虽不能确信此行能否坐实张覃的罪责,但想来绝不至于毫无所获。
起码虞兰川的命定然能保住。
容昭点了点头:“抓住了张覃,我们便抓住了青州一案一半的真相,如此青州之雪或可见天。”
“会的。”明砚舟移开眼,眺望着将升的旭日:“那定然是指日可待。”
他又瞧向容昭:“等我回来。”
“好。”
容昭见他上了马,身上衣衫无一丝褶皱,瞧着像个闲暇时踏春去的郎君一般。
大殿之上,张覃很快便被带了上来。
他一夜都未曾睡好,如今瞧着极其疲惫,身上的衣衫也已凌乱,布满褶皱。
瞧着似乎老了十余岁。
虞兰川看着他,心中平静。
有与他交好的朝臣见他如此狼狈,怒喝出声:“张大人好歹是一品大员,何以受到如此对待?”
虞兰川转身,瞧清是一名柳党,他扯起笑反驳道:“这位大人慎言,张覃妄议立储之事、辱骂陛下,乃是罪臣。既是罪臣,那他从前的品阶又如何作数?难道我都察院审理案子,还须对品阶高的朝臣有所优待吗?”
“张大人的罪还未审,你虞大人便轻易为他定下了?”
“都察院审理的流程无须你提醒,我心中自然有数。”虞兰川声音温和,可说出的话却掷地有声:“且张大人此案,我乃是证人,又怎能不避嫌呢?此案还是交由赵裕赵大人主审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