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望泊是在午饭之前回来的,提了些外卖招呼白舟来吃。那时白舟正在客厅发呆,听到贺望泊的声音,整副骨架都打了个激灵。
而贺望泊背对着白舟没有看到,布好餐桌以后折回客厅,在沙发前蹲下,捧起白舟的脚踝,一边扭着钥匙解锁,一边朝白舟笑道:“饿了吧?我买了面,还有芒果。最近的芒果很香。”
从这个角度望下去,白舟能看见贺望泊的发旋,顺着发旋生长的是他遗传自母亲的褐色卷发。
洗手吃饭,饭后贺望泊削芒果,切成一小粒一小粒地装进碗里递给白舟。白舟拿着水果叉慢慢地吃。他不擅撒谎,更不擅演戏。心里藏着一桩大事却要表现如常,这对他而言很难。
幸而到目前为止贺望泊尚未发现不妥,看白舟芒果吃了大半还很高兴,说他下次再买,专门从泰国空运过来的。他将碗碟收进洗碗机,又随手从桌上抽了两张纸,俯身帮白舟擦掉嘴角的芒果汁,语气里满是爱怜:“小猫。”
白舟的心底突然涌上一股冲动,要将真相和盘托出。
他几乎就要张开嘴了,幸好及时制止住了自己。
三天后贺望泊又出了一次门,白舟依旧没有离开。机票在两个星期后,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其实他清楚自己一定得走的,他答应过白桨。从前他是没有机会,现在不一样,现在他只要趁着贺望泊不在家偷偷离开,随便没入南淳的某个角落藏好,安静地等到飞去伊尔伯斯的那天,他就可以和贺望泊天各一方再不相见可每每想到这,白舟就感到心脏在痛苦地收缩。
他有时也觉得荒唐。贺望泊将他囚禁在家,剥夺他的人身自由。现下他终于能够逃离,他竟斯德哥尔摩发作,感到了深切的不舍。
某个夜晚他梦见贺望泊哭着质问为什么要丢下他,不是说好了会陪他一辈子。梦里的贺望泊枯瘦憔悴,一对眼里满是痛苦的爱意。白舟满身冷汗地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