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侧吃过安眠药的贺望泊睡得很不安稳,一只手紧紧抓着白舟枕头的一角。白舟忽然落下泪来,一颗心变得十分柔软。他借着窗外的光静静地看着贺望泊,感觉到内在的撕扯与分裂。
一半的他拼命地否认这份感情的正统性。贺望泊从一开始就在上演欺诈的戏码,后来又疯疯癫癫地拿着一种面目全非的爱情来伤害他。
可另一半的白舟,明白这已是贺望泊所能给的全部,他拿不出更好的东西了。
白舟伸出手,隔着一指的距离,虚抚过贺望泊的侧脸。如果自己走了,他会怎么样?满世界地找自己吗?会寻死吗?他毕竟是一种依赖爱情而活的脆弱生物,那么自己是杀人犯吗?……
“舟舟……?”
白舟回过神来,后知后觉他的手指不知何时已触碰到了贺望泊,而贺望泊几乎是立刻就醒了,根本不给白舟收回手的时间。一种近似失而复得的喜悦将他淹没,他一把握住白舟的手腕,颤抖着声音唤:“舟舟……”
白舟心下钝痛,抽了两下没能抽出手,那钝痛就变得更厉害了,白舟的眼泪开始止不住地往外流。
贺望泊听见白舟抽泣的声音,按开灯,果然看见白舟满脸的泪。
很奇怪的,贺望泊的第一感觉是惊喜。他看着哭泣的白舟,仿佛在看一幅世上最美丽的画。白舟在为他哭泣,他的喜怒哀乐万千心绪,依然在为自己牵动。
“你还爱我的,是吗?”贺望泊握紧了白舟的手。
白舟被当面揭穿,很是难堪。他别开脸。
他该说不是。
他不该给贺望泊希望,可是他的一张嘴却像被上了胶水,无法吐出一个否认的字。
白舟又用力挣了一下手腕,这回贺望泊松手了。
“舟舟,”他说,“我知道我不正常。”
“有时我的确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但只要你愿意跟我重新开始,我会去看医生的。只要你开口,我什么都愿意做。”
这话十分可笑。白舟的目光飘向床头的锁链。
贺望泊沉默一时,而后低声道:“除了这个,舟舟,我不能放你走。”
白舟回给贺望泊一道“所以你看”的眼神,贺望泊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移开了眼睛。他曲起手指轻轻抚过白舟的长发,唤:“舟舟……”
“我只想要你留在我身边,”贺望泊说,“除此之外,我别无所求。我在米萨相中了一套房子,也是在海边,你会喜欢的。等我把南淳的事安排好,就带你去米萨定居……”
贺望泊自顾自地说下去,说得白舟一颗心往下直坠: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贺望泊已经在着手安排带他出国。
虽然不知道贺择正为何要主动提出帮助,但他到底给了自己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要是他真的被贺望泊绑去了另一个国家,他的处境绝对会比现在更加孤立无援。
“……结婚。”
白舟一惊,抬起眼来,刚刚贺望泊说什么?什么结婚?
贺望泊的双眼是藏不住的希冀,还有一丝不可查的羞赧。他今晚实在是太开心了,不由地将筹备已久的计划和盘托出:“好吗?舟舟,等到了米萨,我们先去登记结婚。”
米萨法律认可同性婚姻,这白舟是知道的,可他没有预料到贺望泊选择米萨是奔着结婚去的。
贺望泊俯下身,与白舟鼻尖贴着鼻尖。白舟太过震惊,以至于忘记推开他。贺望泊就这样沉浸在虚假的幸福里,“结了婚就有名份了,死了也能埋在一起,舟舟,我们永远都会在一起。”
不能再拖了,等去了米萨,他这一生就不可能再有退路了。
白舟终于狠下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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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舟没有等太久,移民要准备的事项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