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想,陈清心性纯良,是天生,还是在蒋璟言身边耳濡目染,倘若换做是他一手将陈清养到如今,这个人,会不会有他的影子。

“邵总放心,礼在诚心,不在贵重。”严柏青招手,门外侯着的司机拿来一沓文件,“先看看。”

正式进入正题,邵总扶了把眼镜,凝重严肃。

好半晌,他难掩惊愕,飞快地看了眼陈清,沉了沉声儿,“严先生,这…是华盛的项目?”

“不错。”

“您如何拿到手的?”

严柏青拇指摩挲下唇,眼神意味深长,“林副总不甘屈于人下,却没什么真本事,满腔热血寄托错了人,我这是…顺带捞曾经的师弟一把。”

陈清心一咯噔,缓缓转头。

男人噙着一抹笑,神色如常,眼底是暗无天日的漩涡,在翻滚,在诱引万物堕落。

她深吸气,错开视线。

邵总来回翻看了一遍,合上,低着头嗫嚅,“严先生打算要我顶了林副总的位置?”

“不是副总,是总经理。”

他大惊失色,“蒋先生的位置?”

“邵总还没听到风声吗。”严柏青托起茶杯,在灯下转动,“林副总犯了忌讳,位置大概率空悬,璟言很快降为副总,空悬的位置,变为总经理。”

“可我何德何能,能凌驾在蒋先生头上?”

“邵总的履历有所欠缺,但瑕不遮瑜,这个项目林副总弄丢了,而你会办得很漂亮,弥补省里的损失,上头赏识,为何不能?”

邵总手指哆嗦着捧茶杯,“那可是蒋先生…他就算降职,全省也没几个人敢压他一头,严先生,您给句明话,到底是想让我做什么。”

严柏青抿了口茶,没立即回应他。

陈清手指不由得用力扣紧椅子边缘,等得焦躁,鼻尖慢慢渗出汗。

“想必邵总也听到几句闲言碎语。”严柏青掏出手帕,蹭了蹭她额头和口鼻处,“璟言和我之间,有误会。”

她身子发僵。

邵总疑惑,“难不成…是真的?”

“真真假假,我们的关系,确实大不如前。年初市里几家公司竞标一场珠宝交流展会,本是严氏的囊中之物,但上头给璟言开的权限大,他没签字,业界至今仍把我母亲这次失误当笑柄。”

邵总听明白了,严苇岚病重,严柏青继承严氏,华盛掌握着对外交流的关卡,日后不能总出现这样的问题。

严柏青要培养一个完完全全的‘自己人’,在华盛享一席之地。

至于会不会冒犯到蒋璟言,不重要,因为省里舍下这块心头肉去华盛集团整顿,早晚有更高的位置和权力弥补。

可集团内部有了自己人,总比没有得好。

华盛在林副总手里丢掉的这单7个亿项目,是严柏青给的好处费,也是邵总进入华盛的敲门砖。

陈清听了会儿,开始琢磨严柏青留下自己的用意。

明目张胆由她掌握如此重要敏感的消息,无非是想试探她的真心,是真和蒋璟言决裂,还是旧情未熄。

太狡猾了…

直至饭局最后,邵总也没给答复。

严柏青意料之中,他选择邵总,有他的原因,需要过得了省里和蒋璟言那一关,此人必定品行端正,有所为,有所不为。

倘若邵总今日爽快应允,倒是个鼠目寸光,贪财好斗的货色。

陈清出了包厢,步伐迈得又大又快。

菡林苑的楼梯比寻常饭店的窄,旁边垂着水帘,严柏青担心她崴脚,扯住她手腕,“跑什么,尿急吗。”

“你成心的。”

她气冲冲的模样新鲜,严柏青发笑,“成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