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蹙眉,没搭腔。

孟鸿文抬头,“怎么?”

“您是于心不忍,还是顾念旧情?”

他面露不悦,鼻腔冷哼,“什么旧情!别忘了,你和他是师兄弟,我还是他的老师,非要搞得外界笑话吗!”

阳光刺破云层,后院亮堂,气温上升。

严柏青慢条斯理脱下外套,宛如翩翩君子,“我知道您顾及外界名声,可璟言失势,蒋仲易才能成为您的手下败将,原本省里那个位置您稳坐,他提了报告,横插一脚,您不担心吗?”

孟鸿文不说话了。

严柏青完全看透他的心思,继续戳向软肋,“您比我了解蒋仲易,他突然跟您争同一名额,难道是为了权力吗。”

孟鸿文突然挺直腰,神情凝重,“没错,老蒋意不在此,他最是清廉正直,是冲我来的。”

“您还要心慈手软,放过璟言吗。”

他静默数秒,乏力摆手,长叹气,“你看着办吧,但别逼太紧,璟言到底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两个学生争个你死我活,我如果什么都不做,传出去不好听。”

严柏青背对他,无声冷笑,“还有件事。”

孟鸿文眯眼审视。

“徐静把南红手镯押在钱庄,后续事宜,您最好别过问。”

“你要钱庄?”他笑得意味深长,“前不久,从我手里拿了两成势力,现在又要拿走钱庄?”

严柏青躬身斟茶,热气熏遮双目,“我是为了必要时候维护您的名誉。”

“柏青啊,你未免太心急了。”

他不辩解,注视茶水从壶嘴徐徐入杯。

孟鸿文没喝那杯茶,起身回屋,“等时机成熟,我的,就是你的。”

严柏青杵在原地,脸上没有任何不快。

良久,他端起晾温的茶,一饮而尽。

华眉在连廊处旁听完全程,亦步亦趋跟着他出门。

直到驶出庄园,她把持着方向盘,语气慎重到极点,“您提到钱庄,是触犯了孟老逆鳞。”

严柏青降下半扇车窗,有一搭没一搭叩扶手,“怎么说。”

“我是被孟老从钱庄里带出来的,他在里面付诸的心血您难以想象,从他把纪明尹藏在那里不难看出,钱庄是他最后一道防线。”

“所以,我才跟他讨要。”

华眉不解,透过后视镜打量。

严柏青似乎心情很好,凝望窗外,“老师为什么喜欢玉兰,你知道吗。”

“他没提过。”

“因为蒋夫人喜欢。”

华眉心一咯噔,缄口不语。

严柏青语调不疾不徐,“他可以四处移栽上好的玉兰树,但当树根烂了,有可能腐蚀后院土壤,他也是可以连根挖除,钱庄同样,他不仅要抛弃,还要甩到别人院里。你们只能看到他对钟曼玮的情深,对钱庄的重视,可那些与他自身的前途利益相比,不过寥寥残余罢了。”

“您怕他栽给您?”

他摩挲袖扣,笑意极浅,“老师还以为自己有多高明,殊不知璟言早晚摸出眉目,我讨要钱庄,老师会把持得更紧,恨不得全权做主,到那时,一切与我无关了。”

华眉倒吸气,沉默操控方向盘。

车程过半,严柏青忽然让她停车。

路边是陈家之前的旧房子,小区大门外有家甜品店,他记得,上回陈清专门来买过。

“等我。”

这家椰蓉酥都是现做,上午刚开门不久,台阶下就排了零散一支队伍。

严柏青立在最后,抻起领口挡风点烟。

吐烟雾的一瞬,他发笑,笑自己如此有耐心哄一个女人高兴。

身后是熙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