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四年曼德拉当选总统,宣告种族主义在南非结束。为了表达宽恕与和解,曼德拉邀请他坐牢时的白人看守出席就职典礼。那一天南非仿佛沉浸在美梦之中,有人对妻子说:“亲爱的,不要叫醒我,我喜欢这个梦。”十多年前,曼德拉和图图他们做到了宽恕与和解,很多人没有做到,仇恨的种子仍然在南非发芽生长。
图图在《没有宽恕就没有未来》的中文版序言里对中国读者说:“我对把过去扫入角落视而不见的做法是否合适表示怀疑。过去的从来就没有过去。它们有种怪异的力量,能够重现并长久萦绕在我们心头……中国如果能够妥善处理往昔的痛苦,就会成为一个更加伟大的国家。”
二〇一〇年六月二十七日男球迷和女球迷有所不同,男球迷关心比赛,女球迷关心比赛的同时另有所图。在约翰内斯堡的腾讯记者驻地说两句某个帅哥球星的坏话,立刻会有女记者虎视眈眈或可怜巴巴地盯着你。某女记者采访某位帅哥球星时意外获得了两次贴面亲吻,回来后喜不自禁地讲述美好的贴面,立刻引起其他女记者羡慕的尖叫声,男记者则是不屑地说:“他是憋坏了。”
二〇一〇年六月二十八日我在南非继续感受着道路的命运。当它经过一段森林时,道路在幽静的景色里变得平淡无奇;经过一个人烟稠密的小镇时,道路显得庸俗不堪。只有在广袤的大地上,道路才拥有自己的命运。我看到久违了的木头电线杆在夜色里像是两排道路的卫兵;前面陡峭路上出现一排整齐的车灯时,道路就像电梯一样缓缓上升。
二〇一〇年六月二十九日世界杯期间,人们对呜呜祖拉的出现喋喋不休。非洲人弄出如此壮观的助威工具,他们的腮帮子功夫同样壮观,周而复始地吹响着。让人觉得这届世界杯是在养蜂场里进行,看台像是密密麻麻的蜂巢。很多年以后,很多人会忘记南非世界杯的冠军是谁,可是会记得呜呜祖拉。这就是人类,关心野史总是超过关心正史。
二〇一〇年六月三十日南非世界杯期间难忘的经历就是在路上。球迷乘坐的巴士停在很远处,进赛场要走一小时,出赛场再走一小时。而且道路尚未竣工,我时常走在黄土里,一双灰鞋变成了黄鞋。与几万各国球迷同行,在奇装异服和呜呜祖拉的响声里其乐无穷。赛事愈来愈精彩,球迷愈来愈兴奋。南非值得赞赏,举办世界杯没有打肿脸充胖子。
勒斯滕堡和比勒陀利亚的球场扩建后仍然显得简陋,似乎过去是水泥阶梯的座位,为了世界杯临时安装上了塑料座位。约翰内斯堡的埃利斯球场也是如此。没有关系。人们千里迢迢来到这里是为了观看真正的比赛和南非原有的景色,而不是装修后的南非景色。
六月十一日南非世界杯开幕式简单节约热情奔放,似乎可以看到GDP总量和人均年收入的平均。北京奥运会开幕式富丽堂皇奢华无比,只代表中国迅速崛起的GDP总量,不代表仍然落后的人均年收入。
二〇一〇年七月一日每逢世界杯,中国人就开始为外国人摇旗呐喊,为了各自支持的球队在网上唇枪舌剑甚至破口对骂。我在南非时,外国球迷都将我当成日本或韩国或朝鲜人,知道我是中国人十分惊讶,因为中国队没去南非。西方媒体这些年来总是担心中国民族主义情绪的高速膨胀,他们不知道我们有时候没有民族主义情绪,比如世界杯期间。
二〇一〇年七月三日巴西队昨夜出局,中国的网络上开始指责是假球,说主帅邓加收了黑钱。好在巴西球队昨夜输给了荷兰队,如果是输给了朝鲜队,我们的网上会说巴西这个国家都是假的。腐败的环境让中国球迷练就了强大的反腐决心,只在中国境内反腐不解恨,跨国反腐才过瘾。
从一九八二年开始看世界杯,每届巴西队的提前出局都让很多中国球迷难受。看看巴西球员胸前的五星徽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