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麦克米伦、核裁军集会、美苏对立、摇滚乐等,第二层“不是那些作为时代背景的政治与文化事件,而是时代性道德规约下对于个体的塑造与束缚”。对于一部文学作品来说,这第二层的时代背景表述才是叙述的本能。
在《〈南方高速〉的“叙事势能”》里,武茳虹将研究者与创作者集于一身,两者都以出色的状态表现出来,研究者的思维和创作者的思维在她这里无缝衔接。她从莫言当初读完《南方高速》感到其语言有“摧枯拉朽的势能”开始,又从黄霖等学者对于中国古典小说中“势”的分析里,杂交出自己的“叙事势能”。这是武茳虹让我欣赏的地方,她做到了“勤于学善于思敏于行贵于悟”。她很会借势,无论是小说创作,还是论文研究,她能够化别人为自己。在这篇文章里,人物众多情节繁杂的《南方高速》在她的分析里秩序井然,“整个小说中所有的人物本质上只有一个行动,就是在这条直线上缓慢地移动,其余所有的行动都可以视作是由它推动的次生行动,就像树木延伸出的枝杈,因为依附于一个雄厚而粗壮的主干,所有的次生行动都变得意味深长”。武茳虹从人物的状态也从人物的心理深入进去,准确阐述了叙事学意义上堵车时的“蓄势”和疏通时的“泄势”。
读赵瑞华的《叶戈尔的草原》,感觉是在读一篇优美的散文,当然不仅仅是散文,赵瑞华敏感地写出了契诃夫《草原》的叙述魅力,她的小说家的眼睛上戴着一副没有牌子的太阳镜,我们看到契诃夫的光芒照在她的镜片上,而她作为小说家的目光躲在镜片后面,这是《叶戈尔的草原》给予我的阅读感受。赵瑞华读研时写下的小说让我看到了她独特的感觉,虽然那时候她写作结构能力欠缺,可是她细腻带有感伤的感觉打动了我,看看这篇文章的一个段落就知道:“‘雷声刚刚收歇,就来了一道极宽的闪电,叶戈鲁什卡从篷布的裂缝里忽然看见通到远方的整个宽阔的大道,看见所有的车夫,甚至看清了基留哈的坎肩。’坎肩给予视点的集中突显了闪电的锐利,是宽阔的闪电消失瞬间事物的残影。”这样敏感的觉察在这篇文章里时常显现。五年来,我看着赵瑞华稳步向前,她的结构能力大幅提升,她细腻独特的感觉继续成长。契诃夫《草原》叙述语言的自然散发,在赵瑞华眼中“如同优美的游记”,她用散文的笔法写下这篇分析文章,让我读来感到与原作十分契合。她最后写道:“契诃夫在《草原》中教给我们的并非是写作的技巧、结构,而是由细致的耐心、充沛的情感所带来的书写的气韵。作家游荡在自己的草原之上,一切所闻所见变得鲜活。他用温柔的目光抚过草原,抚过草原上生活的人们,用敏锐和同情觉察他们的处境。”
祁清玉写下的是荒诞小说,她的想象力与众不同,她的想象在飞翔的时候有着天真的姿态,正是这样的天真感,使她的荒诞小说有着自己的气息。我希望她现在多写几篇拥有天真感的荒诞小说。她说只写四篇这样的小说,不想多写。我说过些年你失去叙述的天真感后,写不出这样的小说。她用天真的笑容和语气对我说,我要变得邪恶。在布置这个作业时,我以为她会选择若昂·吉马朗埃斯·罗萨《河的第三条岸》,我觉得在气质上,若昂·吉马朗埃斯·罗萨可能会是祁清玉的文学向导,结果她选择一篇狠的,卡夫卡的《在流放地》。祁清玉的《游历“城堡”内部:卡夫卡〈在流放地〉》,是一篇关于卡夫卡作品的论文,《在流放地》只是一个借口。她的直觉让她看到了《在流放地》叙述的关键:“如果按照卡夫卡小说的一般套路,可能会从那个被判决者,就是那个犯人的角度写,是小人物感受到荒诞却无法停止的挣扎,但是这篇小说似乎是从另一个方向写过来的。”之后她又让奥威尔《一九八四》加入进来,从意识形态的角度分析《在流放地》,她说:“奥威尔写权力的极盛时期,卡夫卡却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