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惜茫然抬眸:“相公?”她记得张文明说他不好回家来。
“县学放假了。”他说。
主要是想她了。
赵云惜慢吞吞地哦了一声,把书珍重地放回书箱,这才笑吟吟道:“回来几天?”
“年后再去。”张文明道。
赵云惜茫然地看着他,现在才十月,年后再去,那就是要在家近三个月。
都快高考了,还在家玩,成何体统。
“雪大,把寝舍压塌了。”他也有些无奈,冬日又不好动工,只得等年后再说。
赵云惜连忙问:“相公你没事吧。”
“是在上课时塌的,没事。”张文明连忙道。
他回来后,反而任务更重了些,颇有些头悬梁锥刺股的劲头在。
“我有一些文章,想让林夫子帮我看看,你能不能帮我问一句。”张文明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
但他没办法,闭门造车总归要不得。
赵云惜歪头:“我试试,不一定成。”
她看着手中的文章,现在练字久了,有一定的鉴赏能力,才能看出来,他的字虽然乍一看好看,但比划凝滞刚直,不够美感。
文采也不错,却能看出生涩,没有那么浑然天成。
“你……”她迟疑片刻,认真打量着张文明。
她觉得他应该去游学。
“你……多看书吧。”她说。
张文明心头一沉,他脸上有些挂不住,却还是认真问:“我是真心想认真读书,你若看出来问题,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赵云惜挠了挠脸颊,低声道:“我还没学,说不出具体,但我能看懂好坏,你这个做的,太过于局限于书本了,你应该着眼整个荆州府,着眼整个朝廷,从大局观入手,就算是眼前的一草一木,也自有情分在,为民请命,而不是说一些漂亮的场面话。”
他的文章,像他这个人,花团锦簇,一片繁华,漂亮的不像话。细细看来,却品不出什么具体的东西。
张文明脸色一白,他垂眸,有些难堪,却还是低声道:“请娘子教我。”
赵云惜满脸无辜,她真不会。
“白圭,来教教你爹。”她喊。
张文明面皮子一抽,真是倒反天罡,三岁半的伢儿教他爹读书,奇怪奇怪真奇怪。
然而
白圭虽然不懂政局,但他懂文章,小手一指,张文明跟着他说得改,别的不说,文章脉络清晰明了不少。
“我儿这样厉害?”张文明震惊。
他可是秀才!
小白圭拍拍他爹的肩膀:“还得沉淀沉淀啊爹。”
张文明捏捏他小脸:“哼,等着你爹考上举人,带你和你娘吃香的喝辣的吧!”
赵云惜哈哈大笑。
睡着的小猫咪被惊醒,警惕地环顾周围,又趴下睡觉。福米耳朵微动,把小猫咪往怀里一圈,接着睡。
张文明看得艳羡不已:“小猫小狗都享福。”书房里暖融融的,整个人都是舒展的。
他回卧室一趟,再出来时,眼睛都亮了,兴奋道:“这是给我的?”
一条米色的围巾放在他平日睡觉的地方,织得不大规整,他猜测是云娘织的。
赵云惜看了一眼,笑:“先前你不是要么?给你织了一条,边上还有一条是绣娘织的。”
张文明兴冲冲道:“我就看这条合眼缘。”
小白圭挺着胸膛,努力让他看见自己脖颈上的围巾。
“娘亲给我织了三条哦,担心我换不过来。”他显摆。
张文明不听,他有一天都是老天开恩,他可太懂了。
跟儿子比,他比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