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九思咬牙道:“贞嫔娘娘滑胎,是个成型的男婴……娘娘血崩……亡……”
“好,好得很,真是好得很呐!”元泰帝放声大笑。
笑声在大殿内回荡,凄厉得像极了地狱传来的丧钟。
元泰帝抓住长公主的手:“妹子,这就是报应吗?是我杀太多人的报应?”
长公主心疼地安慰:“大哥,不是的,咱们给天下带来了安定,是大功德。”
“那为什么?”元泰帝指着太子,颤颤巍巍,“我用尽心血培养他,为什么,他竟然长成了这样一个狠毒的废物!”
太子大惊失色:“爹,爹爹,你信儿子……”
“闭嘴!!!”
元泰帝抽出床头的剑,冲到太子面前,剑尖悬在太子头顶,却迟迟无法落下去。
就这一滴骨血了。
“入诏狱……”元泰帝的力气仿佛一瞬间被抽走,宝剑摔落,发出的巨响让人心中发颤。
他佝偻着身子,勉强坐到床边,摆手:“都下去吧,朕要歇会儿。”
长公主实在担心:“臣妹……”
元泰帝抬手:“朕好累。”
夜黑得像墨,浓稠得犹如人心底的哀恸,这一日,改变了多少人的命运?
隐鳞卫把太子和唱月都押了下去,太子仍不放弃,大声呼告他是储君,是大昌唯一的皇子。
但没人再理会他。
唱月经过芙昭时,开了口:“侯爷,求您不要告诉我娘。”
“瞒得住吗?”
“那就求指挥使大人,将我这满身皮肉烫得一寸不剩,不要让她知道我就是燕子。”
芙昭摇头:“晚了,陶小燕,这是你要赎的罪。”
唱月发出一声悲鸣,悔意排山倒海而来。
她错了,历经苦难,初心不改,若是她能做到这八个字,她的娘亲是否能安度晚年?而不是守着一个罪人的牌位,受一辈子的煎熬。
芙昭看着唱月离去的背影,她忍不住呢喃:“分明是这世道将人变成了鬼,我这样是不是太残忍?”
华九思轻轻将她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低声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芙昭点头:“我知道,当她决定举起屠刀的那一刻,她就应该得到报应。但我总觉得,有些屠刀,本不应该存在。”
华九思道:“我们一起试试。”
“嗯。”芙昭轻声道,“试着创造一个少些屠刀的新世界。”
好在经过这一遭,他们也不用死遁,不用离开熟悉的亲朋好友,不用放下手中的权力和心中的明灯。
事不宜迟,华九思赶去了诏狱,他要在天明之前,把所有事情都捋清楚,包括蒋呈和太子究竟是何时开始的勾连?还有没有其他暗桩需要被拔除?
长公主走到芙昭身边:“同去偏殿吧。”
芙昭疲惫地点头,她走了两步,突然问:“皇长孙殿下呢?”
长公主拉过来她的手,柔声道:“别想了,我看你脸色不好。温茂那孩子很安全,你放心。”
过了一个时辰,长公主和芙昭又回到了寝殿。她们实在担心,连眼睛都无法长久地阖上,遑论入眠。
透过昏暗的烛光,芙昭看到元泰帝枯坐在书案前,举着笔,但始终无法落下。
黑夜是极静的,一点声响都能被放大无数倍。
元泰帝没有抬头,只是道:“既然来了,就坐吧。”
她们的到来,似乎给了元泰帝落笔的理由。他行云流水,不一会儿,一道圣旨即成。
元泰帝招手:“妹子过来。”
长公主走了过去,她看向圣旨,许久后才长叹道:“也只能这样了,但是大哥,要如此急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