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最为难忘的便是从外入楚宫的日子,两人能时时刻刻靠在一起,沈晗昱温情谦和,如师如妻,他为其摘果,享受又渴望那样的温暖恬淡。
没有帝王和权臣所赋的枷锁,没有强制和无奈忍让,两人没有多余隔阂,也未经历后面种种,便就那样终了余生。
他恨不得床榻上的沈晗昱此刻便醒来,露出鲜活罕见的笑容,谢临砚就是贪心,年少被欺辱,食不果腹的时候,便时时期盼有天上的神仙能够下凡解救他。
沈晗昱是上天不忍,赐给他的救赎,他渴求这个人,离不来他,也绝不会放手,哪怕这个人于他露出的锐利眼神是刺人的厌恶。
而梦魇中沈晗昱整个人似乎陷入了泥潭当中,似乎能够感受到身体在一点一点的下陷,哪怕他武功高强却始终挣脱不开,清醒又被迫的深陷其中。
四周寂寥,周围冷意慢慢侵袭而来,不多时,那种阴冷的幻境褪去,又像是卷入新的漩涡,须臾时候,眼前换了一副截然不同的模样。
晌午日头正盛,林间藏着的各种鸟虫开始亮嗓,饶是靖远侯府内也是鸣声不绝。
堂内有两人相对而坐,年轻男子一身鲜衣,唇角牵动,眉眼含笑,指尖提着白子,故意做出犹豫不决的缓慢状,二人中间横亘着棋盘,其父眉头轻皱,粗糙的掌心来回摩挲着棋盒。
沈晗昱则是立在两人一旁,瞧着两人各自所思,视线又落在那棋盘之上。
棋局结果似乎已定,白子占在上方,黑子被挡去大半,生机已无,这是他刚下山回来同父亲下的一盘棋。
彼时他还并未准备留在楚国都城,只是回去探望父亲和幼弟,他不愿被困在京都,成为小侯爷,也不想担负起什么国家重任,他只想做个闲散侠士,身上什么束缚也没有,行走江湖,惩恶扬善,肆意潇洒。
他们父子两人这盘棋下了一个多时辰,其实仔细瞧去,若这是战场,没有任何放水。白子早在半柱香前,便能完全辖制住黑子。
沈父目光灼灼,棋局胜负已定,无需再多言,只是多年不见,印象中稚嫩的脸庞早早换了模样。
这孩子变了不少,更为成熟了些,稳重倒是谈不上,如今少年眸中依旧是毫无掩饰的得意,在外一番历练,也只是双眼深邃许多,只是眼神太单纯,心中所想所念都表现在脸上,入不了朝堂,性子过傲,怕是也不屑入朝。
沈父点了点头,放下黑子准备认输,唇角牵动,声音未发出来,却匆忙慌张赶来参报的侍卫打断。
“侯爷,小侯爷,怀仁小公子不见了。”
来人未经通报,闯了进来,神色怪异紧张,格外急躁地说道。
沈晗昱眼神冷冷地落在堂内坐着的容貌于他相同的清俊少年身上,眼角泛红,袖口中的手不自觉地紧紧攥起。
他如何不记得今日的变故,熟悉的中气十足的声音再一次落在他的耳畔,相同的棋盘,这副场景,靖远侯府的这次变故,他一辈子不会忘,也不敢忘。
是他的心软不成熟,造成了靖远侯府的重创。
可那次谋杀中,死去的只有他的父亲,既定的结局,沈晗昱早早知晓,眼角不知何时蓄满泪水,视线落在沈父身上,有几分模糊。
沈父脸上大变,脸色沉闷,压了压唇角,厉声问道,“他何时走丢的?”
“方才……下人去屋里寻人,没见到小公子的身影。”
堂内少年毫不在意,掸了掸鲜衣,此刻心志仍是白纸,那时候的他太过轻狂,不懂人心险恶难测,对朝中波谲云诡也一概不知。
都城这些惨绝人寰的暗杀谋杀尚且如此,更遑论楚宫内。
“不必担心,许是沈怀仁贪玩,适才躲开你们,出了府,何必如此担忧?”
沈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