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老太已经心安理得施施然挽着林墨淙和他爸去沙发上坐着吃水果。林墨淙回过头来对着我鼓励的笑了笑,便当起孝子伺候爸妈去了。我心里顿时就像堵了十年都没通的下水道,这一家都是什么人啊?还真是逮谁不拿谁当外人!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觉得林墨淙身上有股狗皇帝的气质,原来他妈活脱脱就是一慈禧!
但人家虽已经好意思把我当佣人使唤,我却不好意思跟长辈叫板。所以后果只能是我在那小山一般的碗盘之中埋头苦洗起来。他们家过个生日也真是夸张,四个人做了十几个菜,比我们家年夜饭的阵势大多了。
等我筋疲力尽的在厨房里折腾完出来的时候,林墨淙正同太后在客厅里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洗得太久,他们压根就忘了还有我这么个人的存在,我刚走到饭厅口,就听见慈禧语重心长的说,“这孩子的感觉跟婷婷是有些像,但是墨淙,她不是婷婷。”
婷婷是谁?这孩子,是说我么?
但我还没有听到林墨淙的回答,便被他爸发现了。“小程辛苦你了,快过来坐!”
我走入客厅的时候,明显觉得林墨淙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那太后倒是万年不变的寒冰脸。我心里忽然有个强烈的感觉,他们刚才确实是在说我,说我跟另外一个女同胞感觉很像。
吴妮说这世上的女性生物对于撞衫都很深恶痛绝,其实我倒是没有什么机会跟人撞衫,因为我穿的衣服时代新女性们应该都不怎么屑一顾,但撞感觉这种事我想吴妮肯定没经历过,我今晚回去就可以跟她现身说法一番。此时此刻倒是说不上厌恶,只是心里莫名有些酸酸涩涩。那个广告词怎么说的来着,酸酸涩涩就是我哦……
从老房子出来的时候,我从来没有觉得室外的空气如此清新。一扫慈禧在我心中留下的阴霾。此刻我只想快快奔回我温暖的小床上,忘掉这荒唐的一晚,还有我荒唐的心酸。
在回学校的路上,我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跟林墨淙说,“以后咱们能不见还是别见了吧。”
林墨淙沉默了一下,然后淡淡的问,“为什么呢?”
我说,“无论从家庭出身还是社会地位来说,我们俩都没有一点可以联系在一起的地方。你看你们家都有两套这么大的房子了,我们家还欠着一屁股债呢。对了,你还不知道我们家欠着债呢吧,还了好多年了还有十来万……”
“你是觉得,我家里人给你压力了?”林墨淙似乎对我家的欠债不感兴趣,直接打断了我要深入描述欠债可怕性的长篇大论。
我说,“倒没有。”太后虽然没什么笑容,但比她还扑克的脸我也见得多了,这种压力于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值得放在心上的事。
“那到底是为什么?”林墨淙的眉头已经微皱。
我说,“欠债真的挺可怕的,你是不知道,我爸妈整天做梦都在纠结还钱的事儿……”
“欠债的事情咱们以后再说,除了这个呢?”他简单的打断我,眼睛平静的望着前方,将车开得异常平稳。
我想了想说,“其实我们俩认识的时间也就三个月,互相了解的程度也不深。说实话我真没觉得你有很了解我来着,说不定我根本就不是你感觉的那样,感觉这事儿很不靠谱。”
说完我觉得自己的心重重的跳了两下,那股莫名的酸涩竟然又泛了上来。
林墨淙顿了顿,说,“刚才我和我妈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没听见很多,但关键的却没漏掉。”
他忽然轻轻的叹了口气。我心里说,果然猜对了,他跟他妈拿我跟那个叫婷婷的旧爱作比较来着。其实根本不用比,我从小到大最有的就是自知之明了,要不然也会二十多年都没把自己推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