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刻扭过头,看见人群里一个熟悉的身影。谈家的大少爷带着一个小厮站在好事者们中央。
“哟。”段刻散去刚刚的严肃,吊儿郎当地站起来,低头眯眼打量谈镜合,满是不屑,“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大记者谈镜合啊。”
“……”谈镜合默了一瞬,扭头看向账房先生,“玉晖楼就算再忙,至少十一点钟之前应该已经让人歇息了吧。所以刚刚您说的,林大厨干完活回到平房的时候发现着了火,这不可能。因为那火是半夜着起来的,各家报纸都报了。”
“也许林大厨干完活又出去闲逛了呢……”账房先生也有些虚了。他知道,除夕那晚八点多的时候林大厨就歇班了。只是后面伙计们都各回各家,没人晓得林元阿干嘛去了。
段刻犀利的眼抓住账房先生,问:“着火的时候,很多人去救火,我问你,那时候林元阿在干什么?”
“我、我哪知道……”账房先生躲闪了一下。
“那时候林大厨就站在酒楼下面,看着救援队救火。”有位娇小的女士说,“那夜我跟丈夫去救火,瞧见他了。”
段刻伸出食指搔了搔下巴的胡茬:
“若林大厨爱彭氏,他忙完活计,就会赶回平房,同彭氏一起吃年夜饭,不可能除夕夜在外闲逛,等半夜火烧起来才回到玉晖楼,呆站在外头看。若他们夫妻二人一同在平房内过除夕,那等火烧起来的时候,林大厨定会带彭氏逃跑。可是结果是林元阿自己逃出生天,留彭氏一人被活活烧死,怎叫爱妻?”
“如果林大厨不爱彭氏,那他的嫌疑就更大了。无论他在工作完成后去了哪里,‘他不爱妻子’都能让他成为头号嫌疑犯。所以无论两人感情如何,这件事的矛头,都会指向林元阿。”
听段刻说完,大家都有不约而同地有些心惊。谈镜合看着段刻的侧脸,心里也不由得跟着段刻的思路考虑起林元阿的嫌疑。
“可无论如何,你都没直接证据说是林大厨放的火!光凭嫌疑定罪,那我也是包绿天!”账房先生据理力争。
“但最大的嫌疑就在林元阿!”
段刻转过了身,他穿着一件老旧的咖色风衣,有风吹来,把他的风衣往后勾,他双手插在风衣的兜里,一双深邃的眼盯住谈镜合。
“就让各路警长和记者好好探案,看看到底是谁纵火杀人!”
谈镜合微微瞪着双眼,手指揪了揪身后的阿著。他第一次见段刻的时候,觉得段刻不修边幅、言语粗鄙,完全不像是人们所说的“大才子”。可是刚刚一番话听下来,谈镜合竟然由衷地佩服,能迅速把事件脉络整理清晰,不愧是“大才子”。
阿著把谈镜合的手指包裹在手心,看向段刻的眼平静无波。
“呸,我呸!”账房先生捂着耳朵,一副听不得真话的样子,“有本事就来,我看谁能采访得到林大厨!”
“掩耳盗铃确实有效。”段刻扫了账房先生一眼,又说:“就是不知道接下来这几天,玉晖楼的饭菜谁敢吃。”
“你!”账房先生就是怕这个,咬牙切齿地瞪了段刻一会儿,又勉强笑着对周围的旁观者解释:“不是的,这事儿还没弄清楚呢……”
好事者们齐齐往后退了一圈,没多久就都议论着散开了。谈镜合本想留下来再查看一下现场,可是瞥见段刻那副瞧不起人的嘴脸,谈镜合也就懒得留下。
于是他就被阿著牵着离开了。
回新闻馆的路上,谈镜合仰脸看着阿著,问:“你觉得这事奇怪吗?我也开始怀疑了,没准是厨子厌恶妻子,除夕夜放了火。”
阿著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忽然抬起了两人握着的手。
“刚刚从新闻馆出来的时候少爷还不让我牵,吃面的时候也懒得搭理我。现在又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