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这人大马金刀地坐着,饶是在角落里,通身的气派都不曾减少分毫。
秦升眉浓眼长,鼻挺唇薄,面色白得像纸,恍若话本里的吸血鬼。这吸血鬼穿着一身黑色军大衣,佩着一只亮晶晶的金表,左手戴着红宝石戒指,右手正端着茶杯,好像挺斯文,下身却露了他的匪气。他双腿霸气外放,脚上穿着厚重的牛革军靴,仿佛下一秒就要蹬到人脸上。
已然感到有人接近,秦升警觉抬头,浑身的肃杀在瞧见谈镜合那一瞬间掉落。他薄唇微掀,冲谈镜合一笑。
“你还是没变。”谈镜合也回以一明艳笑容,毫不客气地在秦升边上坐下。
“能怎么变。在军校里,每天就是那些事。”秦升把桌上一小碟糕点往谈镜合那里推了推,“这点心好吃,就是对我来说忒甜,想必适合你。”
谈镜合抬手随意拿了一块梅花糕,眼睛瞧着上头的皮影戏。许是演到了有意思的地方,底下一阵笑声,还有叫好的。谈镜合爱热闹,瞧见此情此景,眼睛不自主弯起来。
秦升眼珠转向身边人,瞟了几瞬,也悄悄弯了唇角。
“我们好久没见,这两三年你都怎么混过来的?”秦升问。皮影戏台上响起热闹喜庆的锣鼓声。
谈镜合又咬了一口红豆沙糯米团子,他漫不经心地说:“谁混,我念书呢。11区有一所大学我爹也投了钱,便让我进去待两年。也快了,明年夏天我就学成了。”
秦升略摇头:“怕不是你爹觉得生意场诡诈?”
谈镜合垂下眼睑,不认同地瘪了瘪唇角。“他的生意那么多,随便给我个场子管管怎么了?是他嫌我太废物,什么事情都干不成,便把我支到学堂里去。”
“但你总得干点什么,总不能一直窝囊下去。”秦升眼睛瞧着台上精致秀丽的人偶。
“我早就想好了。”谈镜合侧身拿起茶喝了一口,接着抬眼看向秦升的侧脸。
秦升的五官好像被刀削过,立体锋利,常被11区的年轻名流谈论。谈镜合在心里羡慕一瞬,接着说:“我爹看不上我又怎样,我早不稀罕他的喜爱。现下我已在租界置办好,我要在那里开新闻馆!”
秦升回过头,和谈镜合的目光正对上。他发现谈镜合面色镇定,眼神却透亮发光,似是真心要做这么一件事,并不是少爷的突发兴起之举。微微皱眉,秦升一时居然无法给出适宜的评价。最后,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秦升低头拨了拨手上的金表,快到八点一刻。
台上的皮影戏热闹非凡,说着人世间的爱恨情仇。众人拍掌叫好,一室喧腾热烈,这不过是一个平凡的夜晚。
此时,正到八点一刻。
“Schnell.(快。)”
黑黢黢的民巷本应如往常那般安静,在这一刻,却有一阵急促而轻微的脚步声掠过。屋里头绣花的女人莫名抬头,疑惑着说听到什么声音,她身边的男人满不在意,认为铁定是听差了。
冬日的黑夜恍若巫女的披风神秘厚重,三个身着黑衣、仿佛要与黑夜融为一体的杀手,快速飞驰在微微结冰的地面上,追逐着前方的人儿。
他们奉命追捕的这个人是雇主出逃的私生子,据说拿走了什么重要档案。具体的他们不再清楚,只知道雇主给的钱能让他们快活一辈子,这就够了。
为了这笔高额的佣金,他们展示了惊人的毅力。从意志城邦追到到北国的极光,从阿尔山脉追到芒果草原的牛羊,从高原追到这片夜夜笙歌的海滩,今晚,是距离目标最近的一次。
五分钟前他们开了一枪并击中猎物,此刻猎物的逃跑速度以肉眼可见正在减慢。嗬――他们势在必得!
杀手三人组愈发自信,甚至不由得在意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