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谈镜合如此失魂落魄,段刻倒是起了一点来自舅舅的疼爱。他走到谈镜合身旁,宽慰说:“现在还没那么严重。你们是最开始报道的,那时候事情不清晰,你们的态度也不明朗,只是报纸背后的谈家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谈镜合用舌尖顶了顶门牙,在这一瞬理清事情因果脉络。
“段刻,这就是你同意加入《烈报》的原因?在我必须做出选择的当口,意图引导我选择你们的立场?”
“说得真直白。”段刻感慨,“不过话是没错。现在很多人都在盯着你的态度,毕竟你一旦选择了靠近哪方,哪方就得到了你背后谈家的支持。而我更愿意主动出击,邀请你加入我们。”
同辈同级的贵公子们都开始独当一面,慢慢地展明了自己的立场。有人支持秦系军阀,有人支持平国现任的政中心府,有人支持反叛的麻党。作为11区首富的嫡长子,谈镜合迟迟没选择。
而今夜,如果谈镜合真的同意让曾经《正义公报》的主笔,段刻,成为自己报纸的新主笔,则相当于昭告天下,他谈镜合是支持学工运动、支持麻党革命的。
谈镜合深深望了段刻一眼。半晌,他说:“明早等我消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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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父和谈镜合一起把段刻夫妇送到门口,等他们的黄包车消失不见了,父子俩互相看了对方一眼,谈镜合受不住这目光,心虚地别过了头。
“先去少爷院子里坐坐。”谈父吩咐了随行的佣人,率先抬腿离开。
谈镜合揪住一旁阿著的衣角,委屈地看了他一眼。阿著摸摸谈镜合的耳朵,两人一同跟上。
进了自己院子,谈镜合遣走了所有仆人,父子俩一同进了书房。只是这所有仆人不包括阿著。
看着在一旁侍立的阿著,谈旭能神色有些无奈。他瞟了谈镜合一眼,终是没有针对阿著说些什么,直接奔了正题。
“那段刻是薄天啸的得力助手,麻利主义的支持者。你真要聘用他做主笔?”
谈镜合不答,只潦草地讲述了一下这几日顾秦绯闻的事情。谈旭能显然是知道这事,听完谈镜合解释为何要这么做,他的神色又有些微妙了。
“临时替换的稿子?为什么不是其他大事,偏偏是这篇稿子?”
谈镜合支支吾吾,道:“因为这是通讯社写好的整稿,我就用了。”
“你确定?”
“是啊,我怕烦嘛。而且我们是商业报纸,所以我就选了这个临时替换。”
谈镜合说着,悄悄瞅了阿著一眼。他和父亲解释的时候故意把阿著摘了出去,免得父亲责备他。
“罢了。”
谈父知道谈镜合的性子,便不再多问。想了想,他说:“那你对这稿子到底站在什么立场?是觉得秦帅真和麻党私联,希望麻党占上风,还是觉得麻党的顾子规舍弃麻利主义,投奔了军阀?”
谈镜合将舌头卷起来,舌尖在口腔里来回擦了擦。最后,他说:“我谁都不想管。”
谈父微叹一声,说:“可你的报纸出了这样的纰漏,你不得不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