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头我见过好多次,看着面善,不似会害人的主。”三姨娘说。

谈镜合点点头:“我也觉得不是她,总像是替谁背了这罪,然后借口离开了。”

沉默寡言的三妹忽地说:“那公公死了,她在这边活着又有什么意思?谁还能像个没事人似的回来干活呢。”

众人皆是唏嘘,谈父说:“她不想在这伤心地留下来,也自知留不下来。有杀人嫌疑在,我们谈家也不敢继续收着她。”

谈镜合默了一阵,说:“不过再过几日,田夏就要回了。她是放假回乡的。”

“田夏麽……留着就留着吧。”三姨太神色有些变化,“只是那丫头特别爱跑莫姨太那里去。”

“今日吃饭,二姨娘不来?”谈镜合问他爹。

“说是病了,近日也不常出门。”

谈镜合和三姨太对视一眼,又收回视线。

“不谈她了。阿圆,我有一事问你。”谈父像是早有话要说,面色严肃起来。

谈镜合正抬手夹着一个虾球丸子,一听这话,丸子咕噜滚回盘里。三姨娘抬手给他夹了,看似责备道:“果真是我家少爷,只忘了一个月的事情,却好像回到三岁,筷子都不会使了!”

谈父扫了他们一眼,说:“家里吃饭,我就直说了。最近有一些传闻,看阿圆脑子撞坏了,做爹的也不太刁难你,只是问你一件事。”

饭桌上蓦然静了下来,大家皆望向谈父。棉棉抓着青菜,也一脸懵懂地看过去。只听谈父问道:

“谈镜合,你自己说,你和你那小厮到底什么关系?”

谈镜合嘴里艰涩地嚼动虾球,眼珠子看了看父亲,又看看碗里的米饭。谈父也不急,盯着谈镜合,等他回答。

把食物咽下去了,谈镜合喝了口汤,故意咳嗽了一声,然后问:“您说哪个小厮?”

闻言,谈父抬手就一巴掌,直接拍在谈镜合背上,把谈镜合弄得真呛了好几下。

谈镜合眼眶都红了,他赶忙又喝了一口汤,才慢慢解释说:“我和他明面上是主仆,但……爹,你不是知道吗?过年那会儿你就问过的。他从前在玉安楼,我带回家能……干嘛。”

谈父嫌弃地瞅了谈镜合一眼,但似乎又想起谈镜合刚刚受了伤、吃了苦,语气还是缓和下来。他的手指在桌面上按了按,说:

“如若只是情人,今日我就不多嘴管你。”

谈镜合的脸色一下煞白。他嗫嚅一阵,忽地屏气凝神,似是下了什么决定。

“爹,我若……”谈镜合顶着四方的注视,头越来越低,声音却不减:“我若真想同他做对契兄弟呢?”[1]

桌上一时静默非常。

也不知过了多久,谈父率先动了筷子。他给谈镜合别了一块煎鸡蛋,只说:“先吃饭。”

谈镜合捧过碗,沉默地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