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镜合刻意转向了另一侧,免得和阿著有更多的接触。他的头发短短的,刺到了阿著的下巴。阿著躲了一下。
田夫人在梳妆台前坐了一会儿,外头忽然有上楼梯的嘎吱声。没多久,有人走近门。他把门关紧了,上前搂了一下田夫人。他哑着声音说:“等很久了?”
田夫人自顾自看着梳妆镜,并不言语。
她今夜等待的这人并不是她的丈夫,而是何明的父亲,何老爹。他们多年情愫未了,常常趁田村长不在时偷欢。
“我不是故意的。”何老爹坐到了床上,谈镜合感觉头上床板轻轻一颤。
“厨房小窗那里的石头不知怎么倒了,我特地把石头搬起来挪好,才翻了进来。”
谈镜合垂了垂眼。他和阿著就是从那里进来的,爬进来的时候谈镜合太紧张,一脚把堆起来的石头踹散了。
“下次来得这么迟,老娘就睡了。”田夫人说着,站起身,双手攀住何老爹的肩膀。
何老爹却制住了田夫人的手,说:“阿莲,我以后……不能来了。”
田夫人愣了一下,接着双手揪起何老爹衣服的肩线。“凭什么?是不是你家那个疯婆娘!”
何老爹左右躲了躲,非常尴尬:“我们……本来就不和道理啊!”
田夫人却一下子红了眼眶,她歪在何老爹身上,双手撑着床单。接下来,她凄凄惨惨哭诉了一阵自己和何老爹的爱情。说他们早年没人支持,现在又有悍妇阻挠,甚至何老爹也开始“正人君子”。
谈镜合听得津津有味,阿著听得昏昏欲睡。
何老爹有些烦躁地往床尾退了一步,他单手撑在床单上,把床单弄出水波样的皱纹:“你不明白吗?咱俩本就是个错误。因为咱俩的事情,两个孩子都没了!”
听到此处,微阖着眼的阿著忽然掀开眼皮,眸中似有刀光闪过。谈镜合也有些激动,上身雀跃而起,就要撞到床板。阿著迅速伸出手,手背挡在谈镜合头顶,谈镜合没事发生,阿著的手却遭了结结实实一撞。阿著快速皱了皱眉,又没事人般收回手。
谈镜合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可他还生阿著的气,便不乐意道歉。阿著也没有看谈镜合,仿佛刚刚的举动只是人道的关怀。他自己揉了揉手,神色如常,继续听着床上两人的谈话。谈镜合偷瞄着阿著的动作,讪讪地咽了口口水。
“谁说是因为我们?”
田夫人很是不满,说着爬上了床,神色不悦地缩进大红被子里。何老爹把被子掀开,凑过去忿忿道:“要不是你撺掇何明娶田秋,我那可怜的儿子哪至于被人抹了脖子!”
“……田秋也喜欢何明啊。”田夫人弱弱地嘟囔一声。
“可何明与惊夏情投意合,你拆散他们,没想到会遭报应吗?”
谈镜合平躺着,在听到这个“惊夏”的时候,他像是触电了一般,浑身一抖,眼珠颤颤。脑海中好像有一副生锈的齿轮,在这时被擦上润油,开始吱呀吱呀慢慢运转起来。
田夏和惊夏是田家的女儿,但惊夏是养女……惊夏和何明情投意合,何明却要娶大姐田秋……景格格手腕上有道胎记,谈镜合脑中像是有个投影器,他猛然想起惊夏手腕也有胎记……
谈镜合大脑一片混乱,但他却莫名意识到了些什么。
“景”格格,“惊”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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