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镜合笑得花枝乱颤,“这哪是什么情人啊。不过是我的这丑仆人想来玉安楼尝尝鲜,又不敢真的找人,就拉着我在别人包厢里偷看。”
江煜神色一变,目光登时有些复杂。他望了一眼被推到水里的阿著,那人坐在温泉里,只露出一个低垂的脑袋,像是羞耻极了。
谈镜合抬起手,撩了撩自己的头发:“可惜这是个不成器的玩意儿。你们开始玩兔儿爷了,他也蠢蠢欲动。我发现时他居然裤子都脱了一半,叫我臊得慌,赶忙把他裤子拉上。谁知两人你推我往,这贱胚子就把我推下了温泉。唉――”
谈镜合无奈一笑,道:“江少可得和那几位爷好好解释解释,别把我这小厮的怪癖传出去了。在别人包厢里偷看!哎,不说了,我真不想提。”
江煜听完谈镜合的解释,细节严丝合缝,看来这就是事实了。他虽然恶心这偷窥的小厮,但看在谈镜合的面子上,就不发作了。
见江煜神色稍缓,谈镜合转身看向阿著,冷声说:“还不快起来给江公子赔罪!”
阿著在水波中摇晃了一下,然后慢吞吞地站了起来。他还是那副低头沉默的样子,叫人一看就心中厌烦。阿著蚊鸣一般对江煜说:“江公子……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
江煜微微点头,算是给谈镜合的回答。谈镜合平日对江煜是不怎么熟的,也往往是江煜主动来和谈镜合说话。今日被江煜大爷似的颔首,谈镜合心里有气也只得憋着,面上仍旧笑吟吟。
等江煜走了,谈镜合浑身卸了力气。他转过头的时候,阿著浑身笼罩在阴影里。
气氛一时间非常紧张。谈镜合嘴唇翕张,想说些什么,又心中烦躁,一句话也不好说。他转头看着阿著,心想跟他解释一下,道个歉好了,只是在他看到阿著的那瞬间,他的心也紧缩了一下。
阿著还站在温泉中,他浑身湿漉漉的,平日里飘扬的金发此刻黏在他的背上,让他看上去像一条落水金毛狗。但此时他抬着头,直直地望着谈镜合。
谈镜合诧异地看着他,心想这简直不是阿著。
面前的人满目阴沉,周身暴涨起冷漠与愤怒。平日温柔如湖水的绿眸此刻钻出水怪。刚刚低着头懦弱赔罪的阿著仿佛是错觉,现在在谈镜合面前站着的,是一个攻击性十足,要将谈镜合拆吞入腹的男人。
谈镜合本能地警觉起来。面前这个男人所散发的气味他非常熟悉,就像谈镜合平时见到的那些上位者。
男人下颚紧绷,冷硬诘问:
“钢琴对你来说算什么?”
谈镜合颤了一下,他知道自己没办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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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人俗事》消息:玉安楼今日有人在包厢内偷窥顾客玩耍,已被处理。
第五十八回 瀑布倒流
二十一年前,玉安楼还叫玉君坊,除了头牌以外的小倌皆姿色平平。
某日,头牌屋内忽然血光大作,传来凄厉呼喊之声。待血光褪去,玉君坊的老板悄悄将门打开一条缝隙,见头牌倌人呆呆躺在床上,窗边哭着一个浑身沾血的小婴儿。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除老板外无人知晓。众人只道玉安楼头牌脏了身子,不知道哪个野女人给他生了孩子。小婴儿过了周岁,头牌就带着小婴儿搬到郊外,住在柳树旁的茅草屋里。
小婴儿因此取名“柳菅”,意为柳树下的小茅屋。
有客人不计较流言,特地来找头牌,想再寻一夜风流。可头牌的性子却变得有些古怪,经常来人不识、不理,喜欢喃喃自语,还让小婴儿叫自己“娘亲”。众人以为他是疯了,渐渐很少有人再去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