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菅坐到棉被上,有些困倦地歪歪脑袋。秦升坐在桌边思忖着什么,也没来得及像平时那样训柳菅,让他别直接坐在被子上。
下午的雨绵绵不绝,精干的女人将两位不速之客迎进家门,倒是不卑不亢,倒了两杯粗茶,在客人对面坐下。
“我乃一乡下贱妇,许多事情没有大人们精明通透。”李氏目光平直,“既然不辞辛劳来了,望您能一次性说完,说清楚,也好叫我明白需要为您提供什么帮助。”
秦升仍是笑着。他的唇沾了湿润粗茶,缓缓开启:“夫人何必自谦,能教出子规这样的孩子,是家门幸事。只是子规的聪明用错了地方,竟站到了我们大家的对立面,实在令人惋惜。”
“小儿在11区的大城市读书,我们乡下的父母管不着,也管不住,唯把期盼寄托在他的老师身上,还好老师很是负责。”
“哦?不知哪位老师对子规爱戴有嘉,让他心中烈火烧得这么旺,都去参加学生运动了。若是有空,我真要和他会会。”
“大人想必听过这位老师的大名,是文广大学政治学院的教授。前几日我丈夫还和他见过,留他吃了饭。”
李氏面色十分平静,似乎只是叙述一件家常事。秦升也没有太多情绪波动,顺着问下去:
“光留一顿饭怎么行?”
“也是无奈啊。这位老师实在是大忙人,来我们这里只是顺便,很快就往那霍西村去了。”
“哦?霍西村离此地不算太远,这位老师竟如此着急过去,也不知是什么要紧事。不过我倒不急着离开,甚至还苦于此地没有旅店。不知能否借您屋舍叨扰一夜?劳烦您了。”
“当然。您有什么需要都可问我。”
“多谢。”
李氏温温柔柔一笑,秦升也回以一个感激的笑容。柳菅低头喝茶,睫毛微颤。
白日的话语在脑海中轮转,秦升坐在桌边思索良久,然后坐到了床边。柳菅已经在床上躺好,早上赶车,现在有些乏了。
秦升侧眸看了柳菅一眼,心中似乎有什么疑问,但还是压了下来。柳菅瞧见他的神态,眯着眼微微一笑。
“想什么?”柳菅困得不行,眯着眯着闭上了眼。
“一位母亲,怎么舍得和儿子站在对立面。”秦升喃喃。
“你问我?”柳菅不可思议。
“我自小没妈,没什么经验。”秦升说。
柳菅心说那你就知道我有妈了?抿了抿腮帮,柳菅说:“别的我不知道,反正我娘给我留下的印象就一个。”
“嗯?”秦升问。
“拼死要我活下去。”柳菅嘻嘻一笑,说完就转头睡了。
没多久,11区的某乡下迎来了清晨,晨光照着此地的生客们。
昨日被打,谈镜合腰酸背痛地醒过来,发现阿著正坐在自己身边啃玉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