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论歪理是?谁规定的?我不管,我的道理就是?道理。”裴溪亭伸手扯太子的衣摆,催促道,“快许愿,灯都要飘远了?。”

太子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当真半蹲了?下去,裴溪亭已经闭上了?眼睛,神?情认真平和,朦胧的月光一照,漂亮得不像话。

不知他许了?什么愿望,但既然想要,太子心说:那就愿裴溪亭能够得偿所愿吧。

“我许好了?。”裴溪亭睁眼,霎时对上一双漆黑的眼,仍然深邃沉静,不辨喜怒,却好似多?了?些难以言喻的情绪,因此涟漪轻点,不比往常平静。

太子一时忘了?防备,陡然四目相对,睫毛也?轻轻颤了?颤,但他没有挪开目光,这样?方显得若无其事。

裴溪亭自来是?个直觉派,此时亦然。

飞鸟落在峭壁之上,踢中一颗落石,石头虽小,砸在地?上却仍有声响,这是?实实在在的反应,是?不能遮掩的,不是?吗?

透过一个人的眼睛,可以窥见这个人的心好似飞鸟掠过秋水,太子看见那双瑞凤眼霎时水波涟漪。他若有所觉,陡然侧目,转身说:“许好了?,走吧。”

“殿下。”裴溪亭起身叫住他。

太子站定,却没有转身。

裴溪亭双手背在身后,彼此攥着,说:“我有话对您说。”

是?“对您说”,而非“想对您说”,如?此霸道,横冲直撞。

温凉的珠串蹭过手腕,落入手中,太子有了?猜测,沉默后方说:“有些话是?不该说的。”

“我还没有说,难道您知道我要说什么话吗?”裴溪亭盯着太子的背影,语气讥讽又挑衅,“您在怕什么?”

太子说:“放肆。”

裴溪亭眼睛发热,仍犟着,说:“您不敢看我吗?”

太子转身看向裴溪亭,脸色微沉,可这会儿?裴溪亭心火烧得旺,竟半点不怯,说:“我喜欢您。”

太子眼眶微睁,“……荒唐。”

“我很清醒。”裴溪亭直视太子,虽然身后的两只手已经互相掰扯得发麻,语气却很平稳,“我从?前也?不知道自己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但我只有在看见殿下的时候才?会心跳加速,在和殿下独处的时候才?会紧张不自在,在看见殿下找春声唱歌的时候会不痛快,我对殿下有本能的欲/望……我欺骗不了?自己,也?没理由欺骗自己,我喜欢殿下,想要追求殿下,这没什么不光彩的,我想让殿下知道。”

采莲曲从?荷池的对面遥遥传来,裴溪亭说:“今天?是?采莲节,有情人互诉衷肠,我原本以为今天?见不到殿下,都在自我催眠,说可能是?老天?爷都觉得时机未到,提醒我不要冲动。”

他自嘲一声,又说:“可我还是?见到殿下了?,所以我不能错过这个时机。”

应该立刻打断他,让他住嘴,把话咽回去,太子想,却明白裴溪亭无法被轻易压制。

难得一见,太子竟觉得此事有些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