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身向右,枕着美人椅的靠背,盯着星空发呆,嘴里不知在哼着什么曲子,粘粘糊糊的听?不清楚,右腿盘放在美人椅上,左腿却踩着地,白生生的一截,一缕月光似的轻晃着。

太子站在门前,一直未动,直至裴溪亭突然?转过头来。四?目相对,裴溪亭脸上困倦,一双眸子不如平日清凌,迷蒙又茫然?。

太子没有说?话,转身回了屋子。

裴溪亭也没有开口,盯着那门看了一会儿,转头又看了会儿星星,这才端起小碗喝了药剂,随后?回屋收拾着歇下了。

许是药剂药效好,当夜裴溪亭睡得安稳,翌日没什么事,他睡到?日上三竿,总算是补足了这几?日的觉。

收拾好了,裴溪亭坐在桌边吃午饭,元芳买回来的荷叶饭和时蔬拼盘。

“喏,游踪留给你的。”元方端着一碟灌浆包,将一张纸放到?桌上。

裴溪亭拿起一看,是假王三的供状,声称启夏宴上对赵易动手是为?了报复文国公。

裴溪亭知道文国公虽性情温和,但曾任刑部侍郎,坐在那样的位置上不得罪人是不可能的,有仇家也是在所难免。

文国公夫妻伉俪情深,府中没有妾室,国公夫人虽先后?生有四?胎,但二子夭折三女因病早夭,只有赵繁赵易长到?如今这个年纪。兄弟俩受尽宠爱,是夫妻俩的心肝宝贝,折了一个都是剜心之?痛,而兄弟之?间,赵易显然?是更好下手、得手的那一个。

元方在旁边坐了,说?:“有问?题?”

“说?得通,但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裴溪亭叠好供状,若有所思,“既然?廖元这个东宫前主簿也牵涉其中,那元和太子的其他旧党会不会也掺和进来?他们若是要为?旧主报仇,那极有可能找上当时奉命三司会审的人,比如文国公。而当初白衣刺客刺杀皇后?和殿下,可能就不只是为?了搞事情,还是为?了泄恨。”

“有这个可能。”元方说?,“那你觉得当初元和太子是真的谋逆犯上,还是如传言那般被?太子设计陷害?”

“我不知道元和太子是否真的谋逆,但我认为?,太子殿下没有设计陷害。”裴溪亭说?。

元方摇了摇头,说?:“皇室斗争,向来是你死我活。”

“你死我活也有许多条道路,陷害兄弟毒害君父,这招胜算虽大,却着实阴狠。”裴溪亭说?,“听?闻殿下从前和元和太子兄友弟恭,不至于如此,何况我觉得他不是贪恋权势、至少不是会为?了储君之?位弑兄害父的人。”

元方好奇,“你的依据是什么?”

“感觉。”裴溪亭说?,“就像当初我感觉你不会伤害我一样。”

元方无言以对,闷头吃了个灌浆包。

裴溪亭笑了笑,低头刨了个口饭,就着清淡脆爽的蔬菜吃完了午饭。

太子正在廊上擦拭古琴,裴溪亭轻步走?过去,清了清嗓子,俯身抚上琴弦,把昨夜习的指法演示了一遍,然?后?收回手,看着太子。

太子也看着他,见那双瑞凤眼亮晶晶的地盯着自?己,安静了一瞬才说?:“还要我夸你两句?”

裴溪亭说?:“夸奖会使人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