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痒。”裴溪亭直勾勾地瞧着太?子的眼?睛,语气?里有些委屈,“我只是抖了一下,这歌声可是有好几处都走调了,您怎么不说?”

那男伶闻言心里一跳,连忙收回?目光,整理?情绪,继续认真唱曲。

春声是淮水岸的名伶,平日见惯了达官贵人?、富家公子,今日却才见识到何谓矜贵出尘。他虽然被人?捧出了心气?,但也能猜出客人?大有来头,不是自己能攀附上的,本打算来个春风一度,不曾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还是个千年狐狸的模样!

这两人?你来我往,莫不是趁夜幽会,他倒成了个摆设幌子?!

背后?的眼?神幽怨又不甘,一股子酸溜溜的味儿,裴溪亭眉梢微挑,突然笑了一声。

太?子不明所以?地看过去,却见裴溪亭反手抚摸琴弦,看似漂亮实则全无章法地抚了几下。

到底是极好的琴,出不了呕哑嘲哳的声,但太?子还是拿起?折扇,用扇头摁住裴溪亭的手背,说:“糟蹋琴。”

“它是问水,我是问涓,好比同名弟兄,我哪里舍得糟蹋它?我呀,是笑公子,您说您在家的时候好一派生?人?勿近、不好美?色的派头,来了外面竟然还点上男伶小唱了。”裴溪亭轻轻翻手,用手心垫着扇头,食指顺着扇柄摸上去,又滑了下来,轻轻一点,笑着说,“了不得。”

太?子没有阻拦裴溪亭的小动作,说:“听个曲罢了,只要?合意,谁唱不是唱,在哪里听不是听,有什么雅俗之分,清秽之别?”

裴溪亭怔了怔,而后?笑着说:“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太?子一顿,却见裴溪亭笑眼?弯弯,毫无勾/引暧/昧之色,仿佛那句话只是赞叹和感慨,别无他意。

“倒是你,这样会给人?扣帽子,好在不是御史,也非刑狱官吏,否则朝廷不知要?多多少冤案。”说罢,太?子轻轻抬起?扇头,不轻不重地打在裴溪亭掌心,似是惩罚。

裴溪亭指尖蜷缩,被这一下打得心都痒了一阵,他不禁坐得直了些,说:“朝堂有太?子殿下那样明察秋毫的储君,就好比铁板一块,我哪怕做了那样的官儿,也要?撞得头破血流,掀不起?什么风浪。”

太?子说:“看来你对太?子颇为敬爱。”

“不仅敬爱,还仰慕,”裴溪亭叹了口气?,煞有介事地说,“我若是能得见玉颜,不知要?高兴成什么样了。”

那船外的雨水、花灯的芯子似乎都点在了他的瞳仁里,水润璀璨,有种惊人?的神采。

太?子指尖微紧,下意识地放下折扇,垂手时念珠滑落,被他按住。

“再近一步,我若是能和殿下一同乘船,”裴溪亭抚弄琴弦,“‘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