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嗯”了一声,没有多说。

结子自来是贴身保护太子,除非情况紧急,否则绝不会不在?太子身旁。傅危眼睛一转,心?中有了猜测,摇了摇头,却?没说出来,只调侃道:“你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太子眸光微动,说:“不知。”

“我觉得是亦好亦坏。心?上有了人,难免情绪波动,患得患失,甚至无法自控,对你来说,这更是个天大的软肋。但人生在?世,便是好事坏事轮着来,权势滔天翻云覆雨的人也不例外。”傅危看?着外面的夜色,温声说,“你若要无懈可击,早该将这个麻烦铲除,永绝后患,可对你来说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你却?一直做不到,如今显然晚了。你从前?被逼着拥有你不想要的,已?经是痛苦不堪,如今何?必又逼着自己舍弃自己想要的?覆川,人生在?世,谁都?做不到事事掌控在?心?,你也不行,既然遇见了,不如从心?而为,就当是放过自己。”

夜风冷冽,廊下一时无言。

太子看?着皎然的月,眼前?又出现?那双倔强漂亮的眼睛,从前?一双澄澈莹润的秋水眸被浓郁的情绪占据,咄咄逼人又可怜兮兮地盯着他、瞪着他,非要求个答案。

太子从前?并非没有桃花,相反的,有很多,粉色的青涩甜美,白色的谨慎畏怯,黑色的暗藏剧毒,只有这么?一朵浓艳明丽的红,无所畏惧,无所顾忌,坦荡浓烈得让人心?悸。

“覆川,你瞧,虐杀兄弟,你眼睛都?没眨一下,如此冷情果决,狠辣残酷,你生来就该坐那个孤家?寡人的位置。”

沙哑的、愉悦的笑声在?太子耳边响起,熹宁帝从前?方走过来,伸手摘掉他肩上的落叶,一眼未看?与野猪钉死在?一起的三皇子。

“覆川,你比你的哥哥们出息多了,子不肖父,”熹宁帝微微一笑,眼中迸发出惊人的神采,“子……最肖父。”

这句话是一个诅咒,无数次午夜梦回,太子都?清楚地记得熹宁帝眼中的狂喜和?欣慰。

可不知何?时,他梦里又多出一道清越的声音,不知从哪个疙瘩缝隙里挤撞进来,就凑在?他身边,耳边,轻轻的,像秋风一样吹过

“殿下,你杀三皇子的时候,到底害不害怕?”

在?杨柳岸的房间里,裴溪亭坐在?他身边,不想扒拉琴谱了,就非要和?他说话,偶尔说今日吃了什么?,偶尔却?要说说皇室秘辛。只是那语气里没有试探,只有疑问,好像和?那句“张记的冰雪元子咋能?那么?难吃”别无二致。

“你问这句话的时候,害不害怕?”彼时,太子这般回答。

“我不害怕。”裴溪亭说,“我觉得殿下对我挺纵容的。”

“恃宠生娇没有好下场。”

裴溪亭噎了噎,说:“哎呀,我就和?您聊聊天,别搞得跟我要密谋什么?大事一样。出门在?外,不要端着太子殿下的腔调,很累的,付兄~”

“你觉得我害不害怕?”

裴溪亭敢怒不敢言,自以为很不动声色地翻了个白眼,“我要是知道,我还问您干嘛?”

太子假装没有看?见那个小白眼。

“我就知道,比起血缘亲缘,您更在?乎两个人之间的真正情谊,因此在?您心?里,游大人的弟弟比您的皇兄更要紧。三皇子买凶刺杀您,游竫英勇护主,您秋后算账不论是为他报仇还是立威,都?无可厚非。可在?旁人看?来,三皇子才?是您的血亲,而游竫只是您的下属,且两人身份有尊卑,所以不说您有情有义,只说您六亲不认。”裴溪亭歪了歪头,用琴谱撑着自己的下巴,“我不知道您是否全然不顾忌旁人的看?法说法,也知道无论再强大冷硬的人,只要血是热的,就无法时时刻刻都?无坚不摧、无波无澜,所以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