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人头攒动,热闹至极, 在?京六品及以上官员及三两家眷分座两列,裴溪亭站在?末尾往上一看,认为坐在?这里的人很舒服, 完全看不清高?台, 可以自顾自地吃饱喝足。

“瞅什么呢?”陆茫回头拉了裴溪亭一把, “咱俩沾光, 和游大人坐一起。”

裴溪亭“诶”了一声, 和陆茫追上游踪的脚步,并没?有注意?到席间的裴家人都?在?看他。

裴彦看着掠过自己,最?后坐在?游踪身后的裴溪亭, 心中情绪复杂至极,他在?官场沉浮了大半辈子, 如今也就坐在?五品的座席, 可裴溪亭一个没?有品级的小?文书?, 竟然坐到了他前头。

“见到父亲,竟然一眼不瞧, 不来行礼,实?在?无法?无天。”汪氏沉声说。

裴彦回过神来,说:“溪亭根本没?有看见我们。”

汪氏:“……”

她压下不满,转头看向安安静静的裴清禾,说:“今日若非你二哥不在?, 三哥以公职衙门的名义不能同席,你是没?资格入宫赴宴的,因此你要抓住机会, 这席间都?是官家子弟,你不嫁梅小?侯爷,那便自己择一门好婚事?。”

裴清禾不以为意?,更?不以为然,面上却柔柔一笑,说:“谨记夫人教诲。”

官员及家眷陆续到齐,最?后内侍扬声,瞿皇后到了,由瞿家两姐妹陪着,太子带着宗鹭走在?后头。

裴溪亭的眼光穿过前方的人群,直勾勾地落在?太子身上。这是他头一回见太子穿太子常服,紫袍玉带,高?冠玉簪,霞姿月韵,说句世罕其?俦不为过。

“看呆了?”陆茫贼兮兮地问。

游踪也瞧了一眼裴溪亭。

裴溪亭完全舍不得说假话,“嗯”了一声,笑道:“看呆啦。”

就在?这时,太子的目光掠过人群,一眼落在?他身上,裴溪亭一愣,却见太子已经收回了目光。这一眼如飞鸟掠湖,极轻极快,难以捕捉,湖面却有涟漪。

三人落座,众人齐声跪拜行礼,内侍道:“平身,入座。”

瞿皇后凤冠礼服,雍容华贵逼人,语气却十足温和。她简单说了几句开场白,与群臣家眷共饮一杯,便让大家自己吃喝。

粉裙花冠的舞姬踩着乐声入场,在?台上衣袂飘扬,殿内觥筹交错,热闹至极。

瞿皇后看了眼乌泱泱的人群,目光停在?左侧笼鹤司所在?,恰好裴溪亭正看着高?台的方向,她立刻笑着招了下手。

裴溪亭一愣,坐在?位置上没?动,却见瞿皇后又招了下手,的确是朝着他。

裴溪亭放下与前后左右都?不相?同的玛瑙杯,和前后左右都?没?有的石榴汁,起身绕出坐席,顺着左侧的阶梯上去了。

一时间,目光攒动,各色各样,同时落在?裴溪亭身上。

裴溪亭今日一身彩绣香色长袍,头发用同系抹额穿束,人似焜耀宫灯下的一柄玉如意?。

瞿皇后笑着看他走上来,说:“这是你头一回参加宫宴吧?”

裴溪亭说“是”,从前的“裴溪亭”是个社恐,莫说宫宴这样的地方,就算是让他去参加学院里的各种宴会活动都?是为难他。

“别紧张,就当是来吃饭。”瞿皇后拉着裴溪亭的胳膊,示意?他凑近,却闻到裴溪亭脖颈间有淡淡的花蜜和红枣香。

这香味悠远绵长,瞿皇后吸了下鼻子,瞥一眼一旁的太子,小?声说:“今夜是我坐主位,没?那么多规矩。”

裴溪亭不敢也不会在?人前蛐蛐太子,笑着说:“谢娘娘关心,我不紧张。”

瞿皇后点?头,说:“诶,溪亭,你今日擦的是什么香?”

“回娘娘,是降真香,家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