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陈厅长还是有些吃惊,他问我为什么一定要辞去职务。我看着自己的警 帽上那个国徽,微微一笑指着它说:“我看到这个会害羞。”
陈厅长神色古怪,说让我再考虑考虑,但是过了几天,他倒是很爽快的同意了我的辞职。我微 笑着知道父亲的那根长鞭子又起作用了。每一天叶加的清醒的那些时刻,我与佟蔚都用来与他 对视,对他微笑,告诉他我们的满足。我以为生活就会这样波澜不惊的一日复一日,一年又一 年的过下去。
有一天,当我去医院准备帮佟蔚替叶加洗澡的时候,推开门发现佟蔚坐在那儿对着熟睡的叶加 泪流满面。我当时吃了一惊,我从未见佟蔚哭过,再困苦都没见她真得掉下一滴眼泪。她转过 头,对我说:“他刚才睡着的时候,叫了我一声,佟蔚。”她捂着自己的嘴,努力想要让自己 不会放声大哭。我蹲下去环住她,让她的头靠在我的肩上,她浑身都在颤抖。她说,其实他常 在睡着的时候叫人的名字,可他始终叫得都是你的名字。今天,他终于叫了一声我的名字。很 清楚,比叫你清楚多了。”她抽泣着说:“是不是,他还是有点念着我的,我在他心里不是一 点痕迹都没有。”
我搂着他,深深叹气说:“佟蔚,由始至终,真正得到过他整个身心的人都只有你一个啊。”
佟蔚哭泣声更大了,她说:“我早就知道他爱的人根本不是我,我早就应该把他还给你。可是 我总认为,我可以扭转这一切,我总觉得我比你更爱他,我比你更可以给他幸福。我错了。”
我听着佟蔚靠在我的肩上尤如崩溃一般的哭泣,她的手死死抓着我的衬衣,指甲几乎穿透衣服 刺进我的肉里。但是我知道她早就该哭了,这场发泄是她应得到,她是唯一有资格掉眼泪的人 。
她摇着头,边哭边说:“如果我早一点把他还给你,你就会对他多一点了解,他就不会一个人 去冒险,有你的并肩作战,他会安全好多。他不用承受后面的一切,他怎么能承受,他是那么 的骄傲啊。”佟蔚用牙齿咬着我肩上的衣服,我闭上了眼睛,只听她一遍又一遍地说:“这全 部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我抚摸着她的头发,跟她说:“你知道,我们中唯一没有错的人就是你啊。”
她始终摇着头,哭泣着,在那个深秋里,靠南的窗子外面射进来很充足的光线,我第一次,也 是最后一次看见佟蔚流泪。
后来,佟蔚将医院的所有权转让给了我,也不再天天都来守着叶加,事实上她以后都很少来了 。我就这样从一个缉毒队长成了一家医院的院长。其实上我也没有什么活可以干。我每天都会 推着叶加去散步,跟他说话,与他对视,喂他吃饭,帮他洗澡,对着他微笑。每一天都过得很 平淡但又很充实。
佟蔚真正成了一个女强人,我常在一些杂志上看到对她简介,虽然我们早就终止了合作走私汽 车的业务,但她好像在其它行业发展得更好了。她偶尔会来看叶加,每次来都会让我错以这八 年不过是一层轻纱,风一吹,我们就回到了从前。她还是穿着那时的旧衣服,也没有擦一些我 偶尔在酒会上撞到她时,她擦得香水。她会坐在那里,一坐就是一整天,一直看着叶加的脸。 隔了好久,我才恍然明白,叶加至所以能在晕迷中把我们俩从人群中准确地认出来,是因为他 能辨别我们身上的气味。这个世上,谁最了解叶加,恐怕还是佟蔚吧。
我偶尔会去见佟蔚与叶加的孩子,佟蔚给孩子取名叫流光,我不是很喜欢,心里认为叶加也不 见得很喜欢,但他是佟蔚的孩子,我无权反对。佟蔚用一套很特别的方法去教育孩子,她从来 不抱也不允许别人去抱孩子。我曾经见过,那个孩子跌跌撞撞地跟在她身后,摔倒了,佟蔚只 是回过身来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看着那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