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1 / 2)

鄭侯一步步走近她。那黑色的陰影慢慢攏來,閔後依然動也不動。

據史料,鄭侯和齊王的王後鮮少接觸,可卻無人知,為何鄭侯如此怨恨閔氏,甚至在閔氏死後,以發覆面,以糠塞口,劣木為棺,意為令她死也不得超生。

眼下,鄭侯看著閔後,他微微俯身,問她道:“季容呢?”

季容?

這一聲季容,叫得倒是親熱纏綿。想必是他日日夜夜,都將這兩個字懸在心口上。事到如今,他終於不用再叫那個人“王上”,而是季容。

閔後猛然揚起雙眼,那秀麗的眼眸裡在頃刻間迸發出激烈燃燒的邪火,可這樣的怨恨,只不過是一瞬間。

她的光已經徹底離去了。她的眼裡,再也沒有光了。

“王上……不就一直都在這兒麼?”她說。

鄭侯聽到這話,就舉目看了一圈。

他並沒有看到任何一個,有可能是季容的人。可是,他看到了太子和弼的手裡,抱著的一個錦盒。

那個盒子用白色的布蓋著,絲毫不起眼。可太子雙手捧著它,絲毫沒敢放下來。

鄭侯蹙眉,他聲音微揚:“那是何物?”

閔後微微垂首,應道:“這是妾身的夫君,送給新任國主的禮物。”

鄭侯遂命人將那個盒子拿到眼前。

他沒有馬上打開它,然而,放在刀柄上的手,竟微不可察地顫抖著。

打開它

有個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

打開它,你就能解脫了……

在命人將它打開之前,他忽地聽到了水滴下的聲音。

他循聲低頭一看

從盒子的底部,一滴滴的血滴落下來,在光滑的地上積成一小灘的血窪,宛似池子裡綻放的紅蓮,妖冶異常。

“唰”

鄭侯霍地將白布掀開。

之後,大殿裡就響起“空”的一聲,鄭侯雙膝著地,直直地跪了下來。

第二十一章 上

元熹三十八年春,齊王季容自刎於宮中,死前命人將其頭顱割下,向逆臣獻降,以求保全齊國活下來的老臣和王後太子等上百人的性命。

鄭侯雖殘暴乖戾,竟當真不殺齊國的舊臣和季容的親眷。

之後,季容的屍首被移到秋陽宮,在那裡,齊王的梓宮停放了整整七天。

這段時日裡,也沒人見到鄭侯從秋陽宮裡踏出來過。

鄭國的臣子著急不已,鄭侯方攻下臨緇,當務之急,應當是將齊王的禪讓詔書公於天下,即刻繼位,穩定局勢。

末了,仍是韓紹出面,向鄭侯進言。

韓紹說的話,史書中也有記載:“世人言入土為安,齊王梓宮耽擱日久,不僅尊身腐朽,靈魂也得不到安歇。若是尊愛齊君,不若令其梓宮先入王陵,以安亡魂。”

鄭侯深以為有理。

關於齊王的身後事,各家說法不一,但毫無疑問地,鄭侯在齊王的後事上,給予了超乎當時對於任何一個君王死後配享的待遇。

依照《禮論》,天子收殮為五槨二棺,諸侯用一槨三棺,大夫用一槨二棺。鄭侯卻給齊天子打造了九重棺槨,乃是六槨三棺,棺為紫木,槨為楠木,陪葬之神器寶物不可勝數,而其葬儀之隆重,完全比照史書裡記載的春君蘇闔死後的規模。

這樣的規格,便是功績赫赫的君王也不配享有,誰又能想到,此等極致的哀榮,竟是一個篡奪君位的逆臣給予一個亡國之君的。

齊王生前體恤百姓,素來儉樸節約,故比起先王們,其修建的王陵甚為簡陋。

鄭侯先將齊王葬入修好的王陵中,而後就命人開辟鐘離山,鐘離山乃聖靈之地,除了春君蘇闔之外,沒有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