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見他如此緊張,反出言寬慰一二。子閭原是要去命所有人來跪拜齊王,齊王身邊的將領趙黔道:“王上此行並未帶多少人,切莫隨意聲張,招來事端。”
是、是……子閭腦袋直點,之後拽著少年出去,推了他道:“還不快去叫你母親弟弟來見王上!”
少年一身血污,卻不見親父關心一字半句。他用染血的袖子擦臉,又看了眼屋子那頭,這方離去。
因有尊客臨門,子閭命人宰羊殺牛,擺宴盛待吾王。子閭夫人前來拜見齊王,這婦人十分貌美年輕,看起來不比少年大多少,她懷裡抱著一個襁褓,想是不日前剛添的子。宴上,齊王說及子閭之子如何殺虎救駕,一說少年,子閭就只迎合而不多言。酒過三巡,子閭自然出言挽留齊王:“王上,今時辰已晚,若王上不棄,求在子閭之寒舍將歇一夜。”
今兒這般耽擱,天色已經暗下,夜裡趕路恐不利安全,齊王亦不推辭,欣然留宿於子閭家中。
是夜,趙黔和齊王同在屋中,他說道:“末將看這子閭,並無大才。”
齊王緩緩頷首,他之所以和少年來到縣長家中,是以為有其父必有其子,然一日下來,卻未見這子閭有什麼過人之處。先王辛夷暴戾無道,使得朝中能人多投奔其他諸侯,齊王求賢若渴,原當那子閭能教出這麼個兒子,必是一名隱士,看來並非如此。
齊王看著油燈,幾只飛蛾圍著一點微弱星火,溫雅面容於光下更顯朦朧。趙黔喚:“王上。”齊王長嘆一聲:“先歇罷。”
天邊剛露出魚肚白,齊王等人便要啟程。
子閭攜妻子奴才數十人恭送齊王,季容命人取寶盒來,賞給子閭夫妻,二人喜不自勝。齊王看了眼下方人頭,陡地想起問:“何不見你長子在?”說來,昨兒宴上,也不見子閭長子在座,不免覺得怪哉。
子閭未想國君惦記著其子,支支吾吾起來:“他……”子閭夫人卻先應說,兒子一早便從父命去辦事,這才無緣來見王上。
季容不疑有他,只命人拿十兩黃金來,說是特賞賜予子閭之子。之後,齊王便乘車輦,一行人浩浩蕩蕩出發。
隊伍方出梁庸,走了一炷香不足,忽聞末後傳來動靜。齊王原是閉門養神,趙將軍忽而騎馬到王的車輦旁,道:“稟王上,那子閭之子正由後頭追來,可要命人停下?”
季容聞言一怔,當下便道:“快停下。”
齊王走出車輦,這就見一個布衣少年被押至眼前。便看他還穿著昨日的那一身,打著赤足,雖是滿臉髒污,一雙眸子卻仍是炯炯,如蒙塵之珠玉。他一見齊王,目中光芒更甚,立馬折膝而跪。趙將軍下馬,斥道:“豎子,你可知驚擾王的聖駕,要以何罪論處!”
齊王卻一擺手,趙黔也只好隱忍不發。季容走至少年眼前,語氣卻極是和緩:“你追趕聖駕,是為何故?”
少年聽那聲音親和如柔風,不由暗暗揪了揪掌心,嘶啞說:“草民非是故意驚擾聖駕,乃是因知王上啟程,不及來送,方鬥膽……”齊王就近打量了他一番,瞧見他身上有傷,便命他起來,並對旁人道:“去傳大夫。”
隨行的大夫過來替少年診傷,片刻後,就回來稟報王上:“除去肩上的傷口已經化膿之外,其他無大不妥。”季容猜到當中必有隱情,聽到此,就命人將少年帶到眼前。
少年此時已拾掇了一番,齊王就看,那模樣昳麗的少年一步步走近,在幾步遠處停下。齊王免去了他的禮,問:“你母親說你出門辦事,今卻這副模樣出現在寡人面前,你只管如實告訴寡人此為何故?”
少年看著齊王,雙眼如淬煉過的金子一般明亮,只聽那聲音朗朗道:“草民接下來所言,非是有意誣陷繼母,草民可發毒誓,所說句句屬實”
原來,這小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