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冷冷截断:“什么无错,我还?不知道这些人么!就?是传扬出去,人家也会说刘小姐娇气,不肯替父报仇,实在是不孝。刘老板竟有此不孝女,怕不是还?要被人可怜!”
“若被逼迫的是我的女儿,我必然是要处理了?那老匹夫。”她的话语间带上了?几分咬牙切齿。
“无错?”
“刘小姐有没有错且先不提,刘老板可是过?错太甚了?!”
容暄的唇角微微上扬,而眼底分外冰冷,叫人一望刺骨。
“是刘小姐推父亲进湖里么?既不是,何以命刘小姐替他报恩?理从何来!”
纪实甫为其?气势所摄,不免压低了?声音:“百善孝为先。孝义之?道不可违。”
“所谓父慈子孝,那么父不慈则子无须守孝!我想,一个随口就?能许出女儿终身大事的父亲,算不得慈爱罢。”
“或许,刘老板是看重女婿人品,不以贫富论英雄,为着女儿好?”容二不确定地弱弱发问。
容暄捻起袖粘上的一点飞絮,冷笑一声:“刘小姐难道是嫁过?去忽然不乐意的么?她为表回绝甚至不惜孤身出逃,刘大善人连眼前女儿的性命都不肯发发善心,还?管得了?以后的好?”
纪实甫不由得拧眉,思索着缓缓吐出:“父亲对女儿有生养之?恩,以报此恩来还?彼恩,似乎不无道理。”
接话的却是向?来温婉的岳小姐。
“说句不好听的,生养的恩情?多在母亲而少在父亲。”她面带愁容,嗓子也有点哑,“即使这位刘老板真对女儿有那么星点恩情?,犯不上以命相还?罢?或者说,其?实有的是法子报恩。”
“不必说他实在预料不到会伤及性命。”
纪实甫刚要开口便?被噎回去。
他环顾一圈,竟也无人声援自己。
岳银朱不紧不慢地说来:“对寻常女儿家而言,许错夫家真是要命之?事。撞柱而亡,她还?年?纪小,应是对后半辈子很绝望了?罢。”
“刘小姐的满月宴我还?曾到席,一转眼竟是香消玉殒。我为人母,自然知晓这是何等的痛心!”柳絮接着道。
“姓刘的装了?一辈子大善人,我多少能揣度到,他左不过?是自认又寻得了?扬名的好时机,上赶着要抓住。”她暗自瞥了?一眼冷面的定国公,“他家里的姑娘不论嫡庶就?有十?个,折了?一个进去,他连眼泪都掉不了?几滴。”
祁隐虽不识得这姑娘,却难免有些为她的故事而心惊。
此刻耳中所闻实则多与他所知相悖,但他很难生出抵触之?情?。
医者,必有仁心啊。
超脱世俗的神?医难得出言关怀:“人死不能复生,我们?如何能再帮到刘小姐呢?”
容暄侧首,那双凌润的杏眼像猫儿一般,些许安抚了?她心头怒意。
岳银朱低眉:“什么都做不了?。暴露身份只会惹祸上身,亦无力扭转他人心中如山般沉重的成见。”
“我会记住刘小姐。”
已是身居高位的定国公铿锵有力地向?魂魄许下诺言,他周遭更是无人显露异色,连自己的丈夫都不曾出言反驳。
像是砸入地底的基石,在柳絮的心底也刻下了?巨大的凹痕。
她没有说出口的话还?有很多。
除却定国公,还?会有这般人物为一个无足轻重的女子的死而发怒么?
她不想管这份嫉恶如仇是不是装的。
能够伪装出来,足以证明他是心有沟壑的主?君;而愿意去伪装,才是更为可贵的品质。
她的选择,向?来不会错。
日上花稍,莺穿柳带。
天气已经热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