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一点了点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道来。
岳银朱感受到手腕被人轻轻拍过,抬眼又见夏婵衣担忧的眼神,她?勉强扯了扯嘴角,心里却是惊涛骇浪。
她?不知道自己?的眼角已经在流泪。
她?只是想,其实丁云遮一直都?不是个聪明人。
甚至可以说,丁夫人在写诗作赋上有多少才华,便在政治斗争中有多少愚蠢。
自家要打?拼出?光复先祖荣光的前途,她?就到处帮丈夫探听消息,忽略此?间?风险到底有多重;
丈夫下狱即将?奉圣命问斩,她?就跪在皇帝心腹文昌伯府前恳求,希冀素日交好的夫人施以援手;
萍水相逢的姑娘忽而遭了殃,她?念及“逆臣”的往日恩情,又不忿朝廷此?暴行?,竟就敢散布怨诗……
都?不须打?听,便知这些流传到沸腾的物议必有世家暗中推动。可他们俱躲在幕后,哪有一个不避着漩涡,而是迎难直上呢?
只有她?,根本不会考虑这般多。
好像一个蠢人就此?埋葬了一生,也很合理。
可是
丁云遮,你的心很剔透。
斩弦饮血日 “所以说,人还……
断虹霁雨, 净秋空,山染修眉新绿。
昨夜帝都降下大雨一场,雨势迅疾, 消散亦快, 好像有?意将月前那?一场天翻地覆的惊变冲刷干净, 洗去那?总感觉除不尽的鲜血与哀嚎。
雨过天晴之后,天气骤凉。
打扫宫道的内侍衣衫单薄,只顾垂着头忙碌,却克制不住瑟瑟发抖的身躯。
“今岁大约是秋短冬长。”
内侍闻声,亦不敢抬头, 默默避到一侧。
“天凉了,早该吩咐他们给宫中侍从赶制冬时的厚衣, 抓紧些, 两三天内做好最为合宜。瞧瞧, 人都冷成什么?样?子?了, 实?在不像话。”
“是,王上。”
内侍这下才反应过来,忙不迭叩首行礼:“王上金安,奴婢有?罪。”
这座雕甍画栋的宫城已然换了主人。
他只是一个洒扫仆役,负责清秋殿前的宫道,生怕惹怒了执掌生杀大权的上位者。
这地方?原先并无贵人居住,往日少?有?人踏足,而今……倒是重重把守, 也使他头回遇上这位将将搬进宫城的秦王殿下。
膝盖与砖石磕出一声脆响, 教人听了都暗暗生疼。
毕竟,大雍礼待文臣,见?陛下都不必跪拜, 但宫中奴婢卑微至极,哪有?这样?的好事呢?故而,他们这些人,腿或许比脑袋还快。
容暄轻轻叹了口气,道:“起来罢。”
只是脚下率人走过的步伐加快了些。
内侍听得足音渐远,方?谨慎地微抬了眼角去瞥,却只在重重黑衣中,望见?一抹极浅淡的影青。
“吱呀”。
纵然有?下人每日打扫,到底这宫殿长年缺了主子?,古旧的木门还是发出些许不堪重负的声响。
随着门扉敞开,晴朗的光骤然泄进沉沉暗室,照出里面端坐的人影。
容二与容一登时停步,并未跟着进殿。
宇文辰眯眼,缓了片刻才渐渐看清来人模样?。
身上是素锦织镶银边的影青色暗纹披风,偏偏内里是一件大红缂丝金枝绿叶百花综裙,长长的裙摆曳地,也不怕沾染了灰尘。
什么?秦王,竟不穿男装,真?是可?笑。
穿成这般艳色,其心更可?诛。
“逆臣。”沙哑的嗓音竭力发声。
“宇文辰。”容暄缓步踩着日光迈进门槛,“可?知晓本王为何来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