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将军闻言侧身拍了拍她的肩，容暄轻笑，倒是没有当场驳天使的面子，做足礼数谢恩，率众人离去。

薛举谨慎地落容暄小半步而行，轻声问：“将军，陛下圣旨未曾提及您兄姐之事，没有为辅国大将军与中宫皇后洗雪冤屈。既如此，可要再上奏请恩？”

“你心里也有答案，便是再上奏又有何用。定远将军，我们不急于这一时。”

容暄手指紧捏那张写满御赐珍宝的单子，神色不复方才的轻松，眸光沉沉，犹如融入浓郁夜色。

“是。今日唯顾大将军未升官阶，只得了些赏赐，而将军您却是连上两阶。属下斗胆，请您日后提防些顾大将军，若有什么闪失，于我们不利。”

“薛将军谨慎了许多啊，不错。我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但也不会不早做打算，你也放心些。”她接过容一递回的长弓，辞别身后众将领，直接携亲卫回了自己的院子。

“容四。”

“属下在。”

容四推门进入书房，屋内的暖意丝毫没有被夹雪的寒风冲散，炭火融融的夜晚颇显闲适。

收复北宁城后，顾敬便接纳了容暄的提议，率边军大部入城驻扎。既是为了向边地百姓昭示将士们坚定不移的抗敌之志，也是为了能更快地主持恢复城中秩序，让饱经折磨的百姓能安居于此。

是以，将领们都各自分得了一处院落。士兵们也都能按队分上一间。

因着燕军曾在此处驻扎，那些院落都是他们奴役

春鈤

沦落的雍民工匠精心改建而来，原本属于都督及手下官员。

燕国人虽然不懂精致高雅的审美，但架不住他们知道什么是好东西，这些年频繁的劫掠大大鼓了燕头目的腰包。

故而院落大而空旷，屋顶砖瓦甚至多有饰金，墙壁也是加厚涂椒。哪怕由大将军带头拆了许多奢华饰物，还是让这些常年风餐露宿的汉子待得浑身不习惯。

就连早已习惯住帝都宅邸的容暄，经历这些时间再踏入能够遮风挡雨的房子，都有些自己无法与之相匹的错觉。

容暄姿态随意地侧身坐在内堂小几前，仔细擦拭着长弓，这段时间她潜心苦练，箭术更上一层楼，连斩弦都有点儿失宠了。

她抬手示意容四也坐下，听他汇报之前交代的事情。

“将军，自您上次强调后，士卒无人敢泄露战情，反而百姓自发编成歌谣流传，我们的人稍加引导，现在的新歌谣已加上了顾大将军以及其他将领，没留下什么痕迹。”

“秦氏商队前几天已经带人离去了。领头人是柯伯的远房侄子，看着就精明强干，与我谈话间也是滴水不漏。”

“我安排的多是些手脚麻利又力气较小的寡妇或孤女，燕人害得她们难以自谋生路，所以她们也愿意跟商队走。怕是用不了多久大雍境内就会传遍您的威名，那支歌谣也会发挥它该有的作用。”

“依属下看来，夫人那边经营的生意相当稳定，发展的商队又能支棱起来，安插暗探传递消息的事也该提上议程了。”

容暄放下长弓，难得流露出真诚的笑意，讲：“咱俩想到一起了。”

“母亲未嫁前就帮着外祖母执掌中馈，嫁给父亲后，家中铺子不说年年赚得盆满钵满，怎么也是富余不少。”她似有追忆，“母亲的能力，我当然信得过，前两天寄出的书信中便提及了此事。”

容四随之感叹道：“秦夫人深明大义，定国公就曾言夫人之才在他之上，今日再看果如其言！”

言罢，容四瞬间反应过来，斯人已逝，如今的定国公正坐在他眼前，一时触动情肠，呐呐不能言。

便似茶倾盏翻，烛泪低垂。

“好！好一个‘将军三箭定北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