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是利用美貌或心计就可以躲过的。
哪怕是对她少有关怀的父母,都曾告诫她,皇后若有不满便自己隐忍些,你青春美貌不怕没有出头之日,讨得皇帝欢心才是最要紧的。
“婵衣?此名倒也衬你。在瑶清宫若有什么缺用的,尽管来找本宫。”
眉若远黛的女子端坐上首,身着素白宫装,发髻上只插着几支白玉簪,气度高华,清冷不可亵渎。
夏婵衣惊异于皇后的淡然处之,忍不住与那双凝霜的眸子对望。
世人皆知,容氏子弟俱有一双丹凤眼,眼尾上挑,凌厉异常。容皇后也不例外。
可她分明在眼底,望见了波澜微荡的温柔。
此后自己恩宠尤甚,宫中姐妹虽有些闲言碎语,但并没有预想中的波诡云谲。她知晓,全都有赖于皇后统御后宫,以致妃嫔和睦,并无恶斗之风气。
在宇文辰假装收敛的那些年,夏贵妃在东西六宫的人缘已经累积得相当不错。闲暇之日,她更爱往华阳宫去,陪皇后娘娘说会儿话。
家里只允许她学琴与舞,可皇后娘娘会教她下棋,不嫌弃她笨拙。
诗词歌赋她都懂得不多,可皇后娘娘会给她讲父兄所经历的大漠与风沙。
少府监揣摩皇帝心意,给她制的衣物都是轻薄贴身的式样,可皇后娘娘会命他们往后各色款式都不得少了她的。
端午佳节,月下对酌之时,她甚至有幸得见一支飞燕掠波、游龙破风的剑舞。
华阳宫仿若诗文中所写的自在天地,夏婵衣唯有逃至此处,方才有喘息之机。
如今,华阳宫仍在,却再无那般曜日悬于天幕,光照万物。
君臣二人敲定了“策略”,宇文辰起身要拟旨。
夏婵衣立刻反应过来收敛内心凄然,知情识趣地随之站到书案旁研墨。
眼前红袖添香的绮丽场景反而令她想到那个昏天黑地的夜晚没有什么叛乱,没有什么救驾,只有禁军包围东西六宫,斩断内外的一切勾连。
她心绪不宁,打发宫人求见皇帝,希望能去华阳宫探望皇后娘娘。谁知禁军不许,且瑶清宫在一个时辰后等到了皇帝亲至。
他拎着一把染血的眼熟的剑,阴沉的眼睛沾染上了疯狂。
他大笑着将自己的爱妃揽入怀中:“衣衣,容家再也不是我们的阻碍了,朕为天子,才是唯一的至尊!”
她那时怎么回的来着?
好像是说陛下英明,臣妾全听陛下的。
哪怕手心的伤口已经抠得鲜血淋漓。
庞内侍监收起圣旨,宇文辰偏头注视着美人儿的盈盈双目,很是温柔地笑道:“衣衣觉得如何?朕许给你的承诺总归会实现的,不急于这一时。”
“陛下英明,臣妾全听陛下的。”
三箭定北宁 便似茶倾盏翻,烛泪低垂……
初冬傍晚,紫陌霜浓,青松月冷。
眼前的景凄然,心更凄然。
周俊义坐在北宁城原都督府的正堂,思索良久而惴惴不安。
自入朝为官以来,他向来以溜须拍马为己任,以曲意逢迎为长处,熬了些年也是慢慢地就入了皇帝的眼,混成了天子心腹。
谁知陛下另有谋算,直接将自己打发到边关来宣旨,又嘱咐了些要事,桩桩件件都是把周俊义的脖子架在铡刀上摇晃。
尤其是那位容少将军,年轻气盛得很,满打满算今年也就二十岁。哪怕品阶稍高些,自己到底也只是散官,估计在他眼里自己的脑袋不会比尹题的高贵多少!
这也罢了。
可他行至北固城外求见大将军而不得,向士卒打听方知边军大营已搬入北宁城。短短一月间竟力拔一城,逼得燕人大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