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日月同辉的眼睛望过来时，燕溪山只觉得浑身血液都要凝固。

神尊指尖轻敲扶手，整个瑶池的仙乐顿时戛然而止。

「玄天神君。」神尊的声音不辨喜怒，「你方才要说什么？」

瑶池内一片死寂。

燕溪山感到燕雪瑶在身后死死拽住他的衣角，指甲几乎要刺破锦缎。

他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却被太白金星暗中施法定住身形。

「回禀神尊。」太白金星上前一步，恭敬道，「玄天君初登神位，不懂规矩，还望神尊恕罪。」

栖梧神尊沉默片刻，继而抬手示意仙乐继续。

压力骤消，燕溪山却惊出一身冷汗。

他这才注意到，整个瑶池的神仙都在用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回到玄天宫后，燕溪山屏退左右，将燕雪瑶拉进内室。他双手按在她肩上，眉头紧锁：「雪瑶，今日为何不向神尊表明身份？」

燕雪瑶眼神闪烁，纤长睫毛微微颤动：「我...我与栖梧神尊前世关系并不融洽。」

她轻咬下唇，露出几分委屈，「若贸然相认，只怕会连累你。」

燕溪山一怔。

他记得在凡间时，燕雪瑶确实从未细说过与栖梧神尊的过往。

当时他只当是她记忆未完全恢复，如今想来却有些蹊跷。

「当真？」他声音沉了几分。

燕雪瑶眼中立刻泛起水光：「溪山，你这是在怀疑我？」

燕溪山的手悬在半空，指尖微微发颤。

他望着燕雪瑶泫然欲泣的模样，忽然想起百年前那个雨夜。

那时他被族人欺凌，险些死在佛堂。

是佛龛中那尊岳山神女像突然显灵，一缕金光进入他眉心，才助他突破瓶颈。

他确实不该怀疑燕雪瑶。

「我不是怀疑你......」他语气软了下来，内含愧疚。

燕雪瑶趁机扑进他怀中，泪水浸湿他前襟：「我如今有了你，只想过寻常神仙眷侣的日子。什么神女转世，什么前世羁绊，我都不在乎了......」

燕溪山轻抚她后背，心里却始终有一抹异样挥之不去。

20

次日，他借口拜访紫薇神君。

有意无意间，他打探起岳山神女与栖梧神尊的过往。

「你说他们？」紫薇神君捋须而笑，「那可是三界皆知的佳话。岳山神女陨落那日，栖梧神尊生生折损三千年修为，只为保住她一缕残魂。」老神仙压低声音，「听说神尊至今仍在寻找神女转世呢。」

燕溪山心头剧震。

这与燕雪瑶所言截然相反！

回到宫中，他不动声色地试探：「雪瑶，你可记得岳山神殿的布局？我近日要去取件宝物。」

燕雪瑶正在梳妆的手突然一抖，金簪掉在地上发出清脆声响。

「我...我记忆尚未完全恢复......」

「是吗？」燕溪山弯腰拾起金簪，状若无意道，「那栖梧神尊最爱的琼花酿，你可还记得配方？」

「当、当然记得！」燕雪瑶强作镇定，「是用...用瑶池金莲与......」

燕溪山的心沉到谷底。

岳山神女最厌恶琼花酿，这是神界皆知的事。

夜深人静时，他独坐庭院。

「溪山......」

一双柔阮的手臂从背后环住他。

燕雪瑶将脸贴在他背上，声音带着哭腔：「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燕溪山没有转身。

「雪瑶。」他轻声问，「当年在剑宗，你为何总在岁寒之日发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