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如死气沉沉的废墟灰烬,雪喘气般闪烁着浅色的太阳。
秀红的男人忍了又忍,终于一鼓作气开口:“哥,我知道你心里怨恨我们,你别怨秀红,山上的事情我们也不清楚,秀红也不容易,为了你的事好几天睡不着觉。”
赵光伟闭上眼说我不怨她。
“秀红让你偷摸找我,我还要谢谢你们。”
那男人连忙说道:“秀红也是回了趟娘家,看见你家里人……那个态度,她才觉得不对劲,暗地嘱咐我的。”
车窗下方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凛冽的寒气逼人,赵光伟头突然猛地抬起来了,锥心似的直直看着他。
“我家里人怎么了”
他肩膀一阵抖,自己都没发现余音在颤。
赵光伟从脑袋恢复记忆的那一刻就在想陈苹,他死活要出去当然是因为陈苹还在山上。
陈苹一个人怎么扛下去,他一个人在山上怎么样了,满脑子,无时无刻不在循环那张年轻的脸,赵光伟的恐惧和不安被这句话放大了,刹那几乎爆炸。
开车的男人吓了一跳,连忙说:“你家里人闹了,村里闹,据说还去县政府闹了,这是我听我同事说的,这阵子忙,我也不太清楚。”
他话音刚落,转头看向窗外:“光伟哥,你还是先到我家吧,路滑,我明天就找人把你送上山,秀红反复嘱托我了,她要当面向你……”
“我自己回去。”
那男人一愣,仓皇地迅速转过头:“哎,哥,可是……”
赵光伟在后面,瞳孔黑幽幽,冷钝地像一块冰:“我能自己回去。”他的声音加重了,竟然是一股严肃威严的压迫感。
秀红的男人嘴张了又张,最后叹口气强忍着什么都没说。
山上的路很陡,放眼望去沉默的孤寂,这是惊心动魄的一场雪,绒毛般轻,巨石般重。每个人的肩头都承担着一场毁灭,整座大山的暗影,都融进了悲苦与血泪。天地间,皑皑而凋零,只有一个影子,孤勇着,前进。
前进。
雪水汩汩的流动着,村庄在静籁中像个休眠的动物,无声无息,赵光伟的后背已经爬满了疼痛的汗,额头一阵剧烈沉闷的痛。车子在一半山路就堵住了,他是拖着伤腿一步一步自己走上来的。
四方的窗户,被木条框柱抵抗寒风,新年的欢喜被分割成为玻璃后掩藏的团圆。
他走到熟悉的门前,身子一抖差点要栽下去。
赵光伟的心砰砰要跳出来,从记起来的每一刻他都在被良心折磨。他安稳躺在病床上的时候陈苹在做什么,陈苹会不会绝望,陈苹会怎么茫然,他几乎不敢想,却又发了狂的想。
他是真的快发疯了。
赵光伟眼神一闪,呼吸瞬间提起来,大门居然被人从外面锁上了,那沉重的锁严密地缝在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