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掠过?时,发丝被卷起的凉意?。

那燃烧着的白玉环,明明还悬在头顶,却?已带来灼灼的热意?,

似是连灵魂都像要被灼烧殆尽。

那热意?,越来越强,明明还未套上脖颈,却?已经疼得难以忍受了。

时幼本能地想挣扎,却?连手指都动不了。

耳边的喧嚣渐渐拉远,仿佛所有的声音都在倒退,唯一清晰的,是她?自己?的心跳声。

她?突然想起玄霁王。

她?得到?了他的指点,也得到?了他的馈赠。可如今,她?的狼狈显而易见,甚至再也没有力气挣脱出这些藤蔓,与那七十二名武道司执事?的吟唱。

如果玄霁王知道了她?的现状,会怎么看她??

他会不会觉得很失望?

大抵,玄霁王只会用一贯的冷漠目光注视自己?,淡淡说一句“无用”吧。

明明……不该让他失望的。

想到?这里?,时幼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捏碎了。

自己?努力了这么久,究竟是为了什?么?她?用自己?造的月令,将同伴从月塔成?功带出,她?错了么?

时幼想不通,也无法说服自己?。

她?的弟弟,那小小的少年,他还那么年轻,还没来得及长大,还没来得及和她?一起参加承天榜比试……

结果,就那样消失了。

百鬼山悬崖上的那一剑,可真疼啊。后来她?坠崖、后来又在千风手里?死去了无数次,远远不如那一剑来得疼啊!

可如今,她?只是想为弟弟讨个公道,仅仅是这样,就成?了死罪了吗?

时幼紧紧咬住牙,任凭血腥味都浸透了舌尖,可无归再也挥不动,她?的印记旋转得再快,也刺不破这无边的绝境。

她?只是想问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她?用尽全力,还是连自己?唯一的希望都护不住?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时幼闭上了眼睛,任凭黑暗将她?彻底吞噬。

她?觉得自己?好委屈。真的,好委屈。

一切像是在坍塌。

就在这时,一阵凌冽的风猛然袭来,带来一股很好闻的雪松气息。

喀嚓。

似乎有什?么东西碎了。

紧接着,脸颊上一阵灼热,一片片细碎的白玉碎屑,带着火星,掉落在缠绕她?的树桠上,带着炽烈的热意?,却?并不灼人。

时幼愣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道声音,在耳畔响起。

那是一道低沉,且时幼无比熟悉的声音

“时幼若不愿,谁敢逼她??”

时幼顺着声音抬起头。

黑暗之中,有一道清风突然袭来,卷起尘土与残枝,掠过?她?的发丝,扬起了她?身上的藤蔓残屑。

风带来了光。

四周的藤蔓忽然间开始枯萎,扭曲着、崩塌着,最终被一道道熊熊燃烧的鬼气吞噬。

那是鬼气,亦是某人的怒意?。

风中,有人缓步走来。

他依旧那么好看,眉目间皆是她?熟悉的冷清。

燃烧着的枝桠簌簌声一响,时幼竟生出错觉,仿佛这一瞬,已然走过?万年。

他一步步走向?她?,步伐平缓,可每一步却?好似能踩碎天昭的脊梁。

时幼怔怔地看着玄霁王。

直到?他站定在她?面前,玄霁王垂下头,目光沉沉落在她?身上,那双眼睛里?似有千万情绪,像刀,又像风,隔着烟尘与焦灼,斩断了一切杂音。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