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细碎的石子被风托起,离地翻滚了几圈,发出细微的“嗒嗒”声,在风中旋转,时而跃起,时而停滞,终于,在傅夜城的靴边停了下来。
傅夜城伸出手,在袖中认真掏了掏,最终摸出一枚白玉环。
白玉温润,通体如雪,薄得几乎透明。
傅夜城轻轻把玩了一会,冲时幼和璃笑了:“天昭的规矩,自古森严,为那些不可饶恕之人,圣人亲手铸造了这非同寻常的刑具。”
“你?们,或许不知其用法,这倒也无妨,不如由我?来为你?们演示一番,让你?们也开开眼界。”
说完,傅夜城右手腕一转,那玉环被抛至空中。
玉环在空中划过?一道圆弧,猛地停顿片刻,接着火光骤起。
灼烈的红焰,如同活物一般从环心迸发而出,瞬间吞没了整枚玉环,连空气都仿佛被灼得扭曲,稳稳朝时幼飞去。
修行者们倒吸一口凉气,纷纷不自觉地后退好几步。
“看到?了吗?”傅夜城负手而立,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火焰自环生,印记随人去。这东西,一旦套上脖颈,便是为此生定罪。”
“下辈子也好,下下辈子也罢,这道这‘禁痕’,都将伴随……生生世世。”
“圣人亲手铸造此物,是为不可宽宥之罪而设。它不只是刑具,更?是天昭意?志的化身。哪怕魂飞魄散,这痕迹呢,也无法抹去。生死,皆不可破。”
火光映衬下,傅夜城沾血的白色狐裘,竟散发着夺目寒光,仿佛身披冰雪而立。他打量着时幼,缓缓道:“时幼,你?不是最喜欢挑战规矩吗?这份规矩,你?可喜欢?”
玉环在空中盘旋,火焰愈烧愈烈,四周的一切仿佛都被炙得流动起来。
傅夜城不等人回答,轻抬右手一挥,玉环骤然坠下,火焰绽开,如同猛兽张开了血盆大口正朝着时幼落去!
时幼死死盯着玉环,身体虽被困住,却?仍不肯低头。
耳边,璃的呼喊断断续续地传来,似是在叫喊自己?的名字。
可时幼好像听不见了。
她?的视线越过?傅夜城,越过?冷修宁,牢牢锁在云倾散人的身上,似乎整个天地只剩下他一人。
胸腔里?的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钝痛。
眼前的景象逐渐变得模糊。
但时幼知道,这不是恐惧,而是愤怒。
她?在想,这一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从踏入武道司,到?现在的一步步失控,这究竟是谁的错?
难道,是一心想向?命运讨公道的她?错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不行。
自己?绝不能停在这里?!
火焰在时幼瞳孔中跃动,映照出那正在飞速旋转的阴阳鱼印记。
她?的目光扫过?四周,那些缠绕住她?的藤蔓、那些束缚住她?的金色小手……她?在心中,一遍遍构想它们被斩断的模样。
她?能看见自己?高举无归,从那些束缚中冲出,将藤蔓与那些小手尽数斩断。她?能看见自己?朝着云倾散人刺去,刀锋撕裂空气,直入他的心口。
云倾散人会愣住,像那日自己?发现他斩杀弟弟时一样愣住。云倾散人会感受到?疼痛,会为这突如其来的逆转震惊不已。
这一切,时幼想得清清楚楚,甚至连刀锋穿透的云倾散人身躯的瞬间,鲜血涌出的声音,都回荡在她?耳边。
脑海中无数次演练的画面,此刻如同潮水般冲刷着她?的意?识。
她?一定会成?功的。
阴阳鱼印记旋转得愈发疯狂,时幼眼中燃起前所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