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姬自顾自倚靠在太子怀中,挤出几滴眼泪:“二殿下给您塞了一个毫无姿色的下贱丫头,妾身气恼,便将她喂给爱宠了。”
“谁知二殿下就冲妾身拔刀,可吓死妾身了。妾身对殿下的心日月可见,全因太爱慕殿下,殿下难道会怪罪妾身吗?”
太子平日里也知道茹姬泼辣爱吃醋,眼下下见她哭得梨花带雨的,心早就软了,连忙哄着人给她擦眼泪。
“好了好了,阿戎,我知道你是为了给我送生辰礼,但茹姬也是一时耍耍小性子,你别吓着她了。”
“既然茹姬处置了,也就罢了。”
太子给他使眼色,让他息事宁人。
“爱宠?”越戎只听这一句,脸色一白。
阖宫上下都知,茹姬跋扈泼辣,爱使鞭子,也爱豢养烈犬野狼,平日责罚,最喜将不听话的宫人扔去喂她的爱宠。
“你把她喂……”
茹姬扬起下巴,仍是有恃无恐的模样:“不知是喂狗还是喂狼了,二殿下即便现在冲妾身要人,她也早尸骨无存了。”
“你啊!”太子轻轻刮了茹姬的鼻子,茹姬埋在他怀里轻哼一声。
越戎没心思听他们说什么了。
尸骨无存,这四个字砸下来,越戎的面孔都凝住了。
他翻身上马,连礼都未朝太子行一个,余下的只剩下渐远的马蹄声,那么急。
“阿戎这是怎么了?”太子也有些莫名其妙,“怎得如此失态?”
茹姬看着越戎慌张离去的样子,也微微一惊。
真有趣,只是一个他送给别人的女子,被人弄死了,他怎么失魂落魄,活像要守寡?
越戎勒着缰绳,不断地鞭策骏马,兽场在邻近宫门处,也不算远,马儿却被主人催逼着,焦躁地狂奔而行。
剧烈的颠簸之中,越戎莫名觉得一颗心都要随之呕出来了。
他看着那兽场越来越近,能听到犬吠声,也仿佛闻到了空气里那刺鼻的血腥味。
沿途的宫人还在往兽场运送生肉,大抵是那些猎犬野狼的食物,宫人们打着呵欠推着木车懒洋洋地走。
越戎匆匆一瞥,全是血淋淋的肉堆在木车上。
他头一次觉得这种血腥味让人有点喘不过气。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飞奔进兽场,一进去就四处瞭望。
兽场里看守不算严,全因四周全是铁栏,把守的人个个高大威猛,是驯兽的老手。
他们见到越戎,有些疑惑,也规规矩矩地行礼:“二殿下。”
越戎根本没来过这种地方,分明听到了犬吠声,铁笼里头却没有一头兽。
“茹姬养的畜牲在哪儿?”他问。
立刻就有领头的人上前为他解释,一手按了铁笼旁边的一个机关,两侧铺着蓝盆花纹的红色大圆毯忽然就一阵震动,颤颤从中间裂开了。
越戎瞳孔一缩。
地下也是铁笼,一侧关着的是数十只猎犬,另一侧关着的是十多只野狼。
原来地上的根本不是红色毯子,是经年累月的血渗出的颜色,把那刻着的蓝盆花纹的图案浇得越来越暗沉。
越戎目光定住。
最刺眼的,是那身他傍晚才见过的华美衣裙,深红的外袍破碎不堪,有黑色的头发散在角落里,头颅已经被啃食的辨不清模样。
那是她的头发吗?
还有那几乎
狼的咀嚼声,新鲜的血腥气,越戎站在地笼边,从上往下看,能看到它们幽绿的眼睛泛着吃人的光,尖锐的牙齿撕扯着分食的肉。
是她吗?
不是吧。
不是的。
“打开笼子。”越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