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门边的钥匙,推开公寓的门就往外面冲去。
电梯的按钮长久地亮着,可就是不肯在她面前敞开大门,安云泰等不及了,她又朝楼梯间奔去。楼梯间几乎没怎么装修,满是刺鼻的气体,灰色的墙体裸露在外面,而她就在由土块构筑而成的走廊上奔跑。
车子钥匙很快就借来了。楼下的德国小哥打开门的时候还带着眼镜,眼下青黑,一看又是在通宵学习。安云泰没真的敢邀请他,老实说她现在脑子里一团糟,嘴巴里只会不停重复着“Thanks”,然后夺了钥匙只管往楼下冲。
她想象过,也许闻肖就站在她的楼下,身材修长的男孩穿得很漂亮,可是身上脏兮兮的。他脸上满是经历过长途飞行后的疲惫,却一刻也不敢停下休息,所以最终他找到她了。
那么她就会立刻扑倒他的怀里,今晚他们不去看星星了,而是一起依偎在星空照耀下的公寓里。
但那只是想象。安云泰站在公寓透明的玻璃门里,凝望着外面空荡荡的街道,清晨的风划过她的肺部带来刺痛。
她始终无法信任闻肖,却对他始终念念不忘。安云泰甚至想,如果她和闻肖始终断不了,就会演变成什么有违道德的可怕定论。比如他们也许会在各自结婚后仍然藕断丝连,逐渐演变成男小三与出轨的有夫之妇――天呐,最好不要这样。
闻肖真的很适合做小三。闻肖对世俗的规则秩序好不在意,他们可以时常在丈夫不在家的时候滚在一团。
闻肖会一边哭一边咬她的手指头,叫她把和别人的结婚戒指摘下来。但她不会妥协的,因为带着戒指就是在往闻肖心口扎刀子,没道理只有她一个人痛苦,而他却总能如愿以偿。
清晨的街道凉风阵阵,昏黄的灯光晃在街道两旁的暗红色墙砖上,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也让女孩的脑子终于清醒了一点儿。安云泰叹了口气,她钻进车子里,用手机连上导航。
她原计划是去加洛韦森林公园,一个被密林覆盖,小山延绵起伏的地方。那里的光污染只有零星点点,所以可以看清夜幕上空每一颗心诞生的星星。她的鸭子是新加入的,又很小一只,只能蜷缩在天空的边边角角。
从格拉斯哥开车过去大概只需要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并且杨贤予执拗地叫她一定要到山顶上去。
她没提闻肖,只提星星,说山顶上可以看到整个地球上最清楚的星星。
闻肖在那里等我吗?这看起来也是一种考验。
安云泰打开导航看了又看,发现如果她想要到达终点,需要爬上两个山坡,走过很长很长的一段距离……夜晚的风很冷,安云泰打了个喷嚏,把身上的衣服裹紧了。
她还是走下车,眯起眼睛向上看,发现此时此刻,漫天的繁星就出现在她的面前。她不需要仔细跑到几公里之外的山坡上就可以看到。
她问自己:你真的是想要看星星吗?还是单纯想要见闻肖――这里的星空不是蓝色的,而是黑漆漆的,却闪着如同沙粒一般的星星,但天空很美。安云泰仰着头看了又看,突然觉得似乎这样也很好。
她突然决定不往前走了。
安云泰呆呆地盯着虚无看了一会儿,她还是慢慢解开了安全带从车子上退了下来。
前方街道的转角处似乎坐着一个无家可归的人,他的半个身体隐匿在灯杆之后,安云泰看不清他的脸。但那一瞬间,她所有的思念都化作了实体,找到了倾斜的出口与寄托。
我希望那个就是你。她在心头默念,觉得眼眶酸涩,内心胀大的球挤压着她的胸口,被针尖挑破,于是碰的一声爆裂开来。
她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心里默默和那个人挥手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