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赤着脚踩在地毯上,路过床尾,她恰巧瞥到一个小巧的烟盒静静地躺在地板中央,位置不偏不倚,如同随手掷入湖中的石子,正巧激起她的思绪中千层涟漪,昨晚被她尽数丢掉的记忆开始在女人的脑海里闪回。
记忆里灯光始终是昏暗的,打在那人雪白的肌肤上,可以看清那宛若置于水面之下泛着冰蓝色的血管。
起初,闻肖很安静。除了他的脸颊泛起薄红之外,闻肖表现得沉静又得体,英俊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端倪,可手脚却变得软绵绵,只能贴着安云泰行走。
安云泰扛着他,男人的手臂搭在她的肩头,她被闻肖的气味裹挟着,晕头转向地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横冲直撞。
她仅剩的一点理智在提醒着她――随便你今夜怎么放纵,但是如果你不想惹祸上身,就不要暴露自己现在的住处。
安云泰在男人的胳膊下艰难地扬起头,闻肖一脸顺从地等待着她发落,却也不肯主动开口邀请她踏足自己生活的领地。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很明朗了。安云泰晃了晃一团浆糊的脑袋,她把眼下和前男友纠缠在一起当作欲念上头,但两人彼此心照不宣都不想对这笔历史遗留的糊涂账负责她想明白了,于是放心大胆地享受当下。安云泰伸手勾住闻肖的脖子,迫使身材高大的男人弯下身子。
他们两人靠在一起,像两株依偎在一起生长的植物,一路绕过耸立的路灯,跌跌撞撞地冲进酒店。
他们到了酒店的前台,安云泰管闻肖索要身份证。可是神智不清的闻肖却在听到“身份证”三个字的瞬间咬紧了嘴唇,他一声不吭,看起来要对自己的证件严防死守。
安云泰恼了,她在闻肖的胳膊上掐了几下,然后转身把自己的证件递了出去。
“名字是安云泰,云朵的云,泰山的泰。”闻肖不安分地争动起来,安云泰只得费力地用手揽住男人的腰,用力拽着他往上提。她还得艰难地分出精力,扭头向酒店前台一字一顿地阐述个人信息。
“好的,女士,请问要双人标准间还是大床房?”酒店前台收了证件,隔着柜台,向满头大汗的两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安云泰还没来得及回话,闻肖却先一步闹出了动静。
听到了熟悉的名字,原本闭目养神的闻肖突然瞪大了眼睛,他垂眸看了安云泰好一会儿,懵懂的眼神好不容易聚焦汇集成一道直线,闻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扭捏又羞涩的笑容。
“你怎么在这儿?”他开口道。
安云泰却以为他清醒了,于是扭过头下意识向他找补,“……我看你喝醉了倒在沙发上,一个人很可怜。”
然后她还不忘扭头告诉前台,“要一间大床房。”
“……听起来你正在带我开房。”闻肖仍然低着头,平静地陈述着。
“我又不能带你回家,所以只好把你送到酒店先休息一晚。”
安云泰认认真真地朝他解释,除了脸上发烫,额头冒汗,倒真像是辛勤的乙方正在为甲方分忧解难。
所幸闻肖并不打算对此深究,他不知为何双眼含笑,点了点头。
进了包间之后,喝醉了的闻肖开始发疯,他被安云泰扶着放到在床上之后,坚持不肯躺下。女人试着按着他的肩膀,把不听话的男人按回去,但闻肖就像一个调皮的不倒翁。
在床上耍赖的男人委屈地小声哼哼,口里不停地说着自己的胃很难受。他一边侧着身环抱着肚子,却又悄悄抬眼打量着安云泰脸上的神色,
然后在安云泰的耐心彻底耗尽之前,闻肖一溜烟似的在被子下面躺好。
……却是翻过面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