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文迟钝到现在才恼羞成怒。

黎薇莫名其妙,看他忽然站起来,话都不说一句就往外走。

“你干嘛去?”

张子文愤愤回头故意道:“哄人去!”

黎薇将手里的小勺儿一扔,终于没有耐性哄他玩儿。

“张子文,你别太过分。”

“我过分?我们俩到底谁过分你心里有数。”

张子文撂下这句话就走了。

他走后黎薇立刻收起怒容,叫服务员换一杯咖啡,心情又好起来。

她想起张子文刚才那气急败坏的样子就有点儿想笑,她有时候觉得他蠢得有点儿可爱,和段存意那种深沉到有点儿闷的性格不一样,她几乎可以从他脸上看到他心里在想什么。

这样的男人对黎薇而言一点吸引力都没有,她喜欢那种她看不透的男人,她专爱那种神秘又崎岖的男人,相信他们的感情就像岩石下流淌着的岩浆,但等到这岩浆蜿蜒在她身边时,她又觉得过分灼人,难免会想要逃离,逃一阵再回来,她还是舍不得。

那种男人适合恋爱。

张子文这样的男人才适合结婚,他不吸引她,她可以纯粹靠理性和女人的柔软手段将他掌控在手。

她要在婚姻中得到一份最大的自由,只有嫁给张子文。

张子文说去哄人倒真不是一句气话。

他想起昨晚李妙的样子心里有点畏怯,她的脸在他走时还是红肿的,他把毛巾一扔就走了,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接着敷,她看起来那么冷淡,像是刻意不让自己去感受脸上和心里那种火烧火燎的胀痛。

张子文胡思乱想着,李妙的眼睛优柔地在他脑子里眨一眨,闭上,再睁开。

他思前想后,去店里买了个包。

前几日他给另一个女人买了这个包,她非常高兴,虽然她在他面前一向都是一张笑脸,可那天晚上她身段异常柔软,又连连说他体贴,大概是真的开心。

一个包而已,张子文不理解它对女人的意义,但盼着这意义对所有女人来说都是见效的,他买了个和上次一模一样的,不想去冒险。

拿了包从店里出来以后,那股畏怯忽然就消失了,张子文对这包更是信心十足,将它小心翼翼地安置到副驾驶座上后,发动车子,已经忍不住笑,觉得李妙待会儿也一定会笑。

李妙醒来照镜子时脸上已经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她按一按,也不痛,但她还是觉得整个身体沉重,站不起来,勉强站起来脚下又轻飘飘的,滞重的只有她的头,她感觉自己如同风筝,被人悠在半空中,不能做主。

她不可避免地记住了张母的眼神,还有她的话,然后在脑子里一遍一遍的循环。

如果不是手机突然响了,她能想一天。

李妙接起来,终于听到了一个好消息。

上回侥幸投的简历有了回应,通知她去面试,人家问她什么时候有空,她也不知怎么想的,说今天就挺闲的,那边一愣,说那你下午两点能到吧。

李妙挂了电话就去洗头洗澡,又化了个妆,查清路线,决定立刻去坐地铁。

她出了门,有一瞬间,再也不想回来。

张子文一手将包提在背后,一手敲门,有些紧张的等着里头响起李妙的脚步声,他在犹豫,是等门一开就把包递过去,还是进门后再装作无意的样子把包亮出来,他倾向于第一种,他乐于早些看见李妙反应。

里头寂静无声,根本没有任何脚步声。

张子文又敲了敲门。

他在门口站了片刻,终于不甘不愿地自己掏出钥匙开了门。

李妙不在。

张子文将包往沙发上一扔,人跟着坐上去,垮着脸,对空气发火。